动物和人的疾病史

（文 / 三联生活周刊）

鼠疫 出现时间|公元6世纪

●出现地|拜占庭皇帝查士丁尼大帝统治时代时的埃及或埃塞俄比亚，因而被叫做“查士丁尼瘟疫”，第一次出现就几乎遍及全世界。后被称为“黑死病”。

●传播动物|鼠。由鼠的寄生虫跳蚤传播给人。

死亡率30%～100%

历史上记载过三次鼠疫的世界性大流行，第一次发生在几乎遍及全世界，意大利佛罗伦萨就有将近10万人丧生。第二次发生于14世纪，波及整个欧洲、亚洲和非洲北部。第三次发生于1894年，于1900年流传到32个国家。自1940年后，较小范围的流行仍在世界上不断发生。

霍乱 出现时间|18世纪

●出现地｜从印度开始。但传播范围主要局限印度恒河三角洲地区，由于当时的交通限制，印度与世界各国隔绝，霍乱的传播相当缓慢，医学史家形容说，“霍乱骑着骆驼旅行”。东印度公司在19世纪中叶成为英国政府在印度的代理机构之后，与印度的世界性经济贸易的发展打开了历史性的霍乱封锁线。长期被视为鼠疫之外最可怕的疾病。

●传播动物|鸡。最早说的鸡瘟，也就是鸡霍乱，后来由鸡传给人。

死亡率30%～100%

炭疽 出现时间|19世纪

●出现地|多发生于农牧业地区，包括拉丁美洲、南欧、东欧、亚洲、非洲、加勒比海和中东地区。人感染炭疽，主要是由于职业的关系与病畜或染菌的产品接触所造成的。

●传播动物|牛、羊、骆驼、骡等食草动物。经常与牲畜接触的人，如牧民、兽医、肉类皮毛加工的工人常患皮肤炭疽，又被称为工业性炭疽。那是一种不痛的溃疡，但非常难以治愈。而肠、肺、败血型和脑膜型炭疽均病情凶险，起病迅速，患者可于2到4日内死亡。

死亡率20%

埃博拉病毒 出现时间|1976年

●出现地|非洲刚果民主共和国，名字源于刚果境内的一条河流。此后，这种神秘的病毒先后出现在加蓬、苏丹、象牙海岸，甚至英国。

●传播动物|尚未确定，怀疑是啮齿类动物。最近，刚果西北部与加蓬接壤的地区再次大规模爆发致命的埃博拉病毒。据最新消息，已经有100多人因埃博拉病毒致死。据刚果卫生部长对媒体公布的消息称，此次埃博拉病毒爆发的原因是当地居民食用了附近森林里死去的灵长类动物。

●症状|埃博拉病毒的症状十分恐怖。感染者发高烧，肌肉疼痛无比，体内的心、肝、脏等内部器官开始糜烂成半液体的块状，最后患者眼睛、嘴、鼻子和肛门大量出血，全身皮肤毛孔浸满污血而死。埃博拉病毒极易通过患者的血液、精液、尿液和汗液传播，一般潜伏期为三周，感染者的死亡率可以高达80%。发病初期的症状极具迷惑性，容易被医生误认为是普通的发烧或者麻疹。

死亡率50%～90%

埃博拉病毒首度爆发就显现出巨大的杀伤力，夺走了270条性命，不过当时没有人知道这究竟是何种病毒。埃博拉病毒第二次大爆发是在1995年，有245人死于非命。在发现埃博拉病毒的20多年时间里，全世界死于这种可怕病毒的人大约有1万人。事实上，由于这种病毒多发生在非洲偏僻地区，所以实际死亡的人数可能远大于这一数字。

艾滋病毒 出现时间|1980年10月

●出现地|美国加州洛杉矶分校医院收治了5个年轻男同性恋病例，这几起病例后被证实为一种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疾病——“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症”(AIDS)。

●传播动物|仍不是十分明确。科研人员很可能找到了该病毒的自然宿主，或者至少是宿主之一——生活在非洲的绿猴或称非洲猴。传统的观点是，艾滋病人是因吃了含有艾滋病病毒的猴子或猩猩等动物的肉而致病的。但这一理论的缺陷是，艾滋病是通过血液及体液感染的，饮食途径说并不准确。后有推测，由于非洲炎热的气候和潮湿的居住环境，使得全非民族的生活习性与“文明社会”难以接轨，各种人畜共患的传染性疾病在该地区的流行发展都迅猛顽固。另一方面，在许多地方，尤其是乡村部落，发生性关系是十分随意的事。某些地区的居民还有一种世代相传的习俗：用猴血来刺激人的性欲。他们将公猴血和母猴血分别注入男人、女人的大腿处或耻骨区及手背臂上，甚至用这种将猴血注给人体的方法治疗妇女的不孕症和男性阳痿等病。不过，如果追溯该地区这种习惯风俗，最早的年代可能远远长于艾滋病流行的历史，使得这一观点也有令人怀疑之处。1999年德国三位生化学家的最新研究认为，野生猴或猩猩中确有大量感染了艾滋病病毒，但其本身不会发病，而当它们被猎杀出售时，吸血的马厩蝇就可将艾滋病毒转移到人的体内而致病，另一个可能则是这种吸血蝇叮咬艾滋病病猴后再叮咬人而传病。

死亡率61%

迄今至少已有3600万病例。

疯牛病 出现时间|1985年

●出现地|1985年4月，在英国出现首例，10年来，这种病迅速蔓延，波及到世界其他国家，如法国、爱尔兰、加拿大、丹麦、葡萄牙、瑞士、阿曼和德国等。据考察发现，这些国家有的是因为进口英国牛肉引起的。2001年9月22日，日本确认了亚洲首例疯牛病。继而美国也发现首例，全球曾一度陷入疯牛病恐慌。

●传播动物|牛。直接接触牛中枢神经组织的特殊情形外(含手术器械等医疗用品)，人的血液和消化道是疯牛病毒的主要传染途径。

死亡率100%

到目前为止至少有125人死于此病，因为无药可治，医学界至今未能找到导致此病的根源，死亡率几乎为100%。

亨德拉病毒 出现时间|1994年9月

●出现地|在澳大利亚东岸昆士兰省首府布里斯班尼近郊的亨德拉镇。一个赛马场发生了一种导致赛马急性呼吸道综合症的疾病，这种疾病的典型特征是严重的呼吸困难和高死亡率，还表现为人接触性感染，14匹赛马和1人死亡。病原体被分离鉴定后，证明是副粘病毒科家族中的一员，最初被命名为马麻疹病毒，后被命名为亨德拉病毒。

●传播动物|狐蝠。亨德拉病毒出现后，当地对5000多只家养动物进行了抗体检测，没发现有抗亨德拉病毒的抗体。后来，调查的目标转到了能在发病地区之间活动的野生动物，发现黑狐蝠、灰头狐蝠、小红狐蝠、眼圈狐蝠等四种狐蝠体内具有抗亨德拉病毒的抗体。此后，又在一只怀孕的灰头狐蝠生殖道内分离到亨德拉病毒。对昆士兰的1043个狐蝠样本进行血清学检测，发现47%的样本呈亨德拉病毒阳性反应。抗体监测发现狐蝠体内的抗体水平与疾病的地方流行性相一致，预示狐蝠处于感染的亚临床状态。虽然没有发现病毒从狐蝠直接传播给马，但实验室感染证实这种方式是可能的。最可能的传播途径就是马采食了被携带病毒的狐蝠胎儿组织或胎水污染的牧草所致。在昆士兰，马群的发病时间正好与果蝠的繁殖季节相重叠，而且从实验室感染和自然感染的狐蝠胎儿组织中分别分离到亨德拉病毒，进一步支持这一推测。其次，马由于采食狐蝠吃剩的果实而感染也是发病的原因之一，病毒在马群中的传播是通过感染的尿液或鼻腔分泌物，人由于与病马接触而感染。

死亡率30%～60%

汉江病毒 出现时间|1993年

●出现地|美国。当年5月，一名美国年轻人因慢性呼吸疾病住进了新墨西哥州的一家医院。就在住院的几天前，他似乎得了感冒，可是住院后，症状突然发生变化，越来越不像感冒，他的肺部开始出血，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几小时后，这名病人死亡。经过调查，这名死者的未婚妻5天前得了同样的一种传染病而暴亡。不久，与新墨西哥州接壤的科罗拉多州、犹他州和亚利桑那州也出现了同样的死亡现象。

●传播动物|鼠。科研人员在死者家的四周设置老鼠夹，捕捉到许多波氏老鼠，据化验分析，1/3的老鼠身上带有这种病毒。在春天病人打扫房间的时候，鼠类粪便会随着灰尘飘到空气中，里面的病毒进入人体。

死亡率38%

禽流感 出现时间|1997年

●出现地|最早在1878年意大利发生过这种后来被称为“禽流感”的鸡瘟，而经济损失最严重的一次禽流感(H5N5)爆发于1983年美国滨州等地区，美国政府为此共花费了6000多万美元，间接经济损失估计达3.49亿美元。在这些爆发期都只是家禽死亡，在1997年亚洲等地的禽流感爆发中已有人被传染并死亡，科学人员发现，已经有渠道使病毒从鸡传播到人。

●传播动物|鸡、鸭、鸽子等。

死亡率33.3%

至少18人染病

尼巴病毒 出现时间|1998.9-1999.4

●出现地|在马来西亚首次爆发。先是猪群中大范围爆发，后传播给人，病人均为猪场或屠宰场工人。采取死亡病人脑脊液检查，RTPCR证实为一种类似亨德拉病毒样病毒，但临床及流行病学均与亨德拉病毒不同，认为是一种新的病毒，取名为尼巴病毒。

●传播动物|狐蝠。鉴于尼巴病毒与亨德拉病毒有很近的亲缘关系，所以蝙蝠就成了首要的监测目标。马来西亚蝙蝠种类多样，包括至少13种食果蝙蝠和60多种食虫蝙蝠。对14个种324只蝙蝠血清进行检测，其中5个种(包括1种食虫蝙蝠)的21只蝙蝠有尼巴病毒中和抗体。后来又从黑喉狐蝠尿液内分离到尼巴病毒，进一步证实了狐蝠就是尼巴病毒的自然宿主。

对尼巴病毒的研究结果表明，这场病毒的爆发很可能与砍伐森林密切相关：森林面积减小、食物不足，迫使狐蝠从传统的森林生境中迁移到森林边缘附近的果园取食；而马来西亚有许多养猪场与果园毗邻，狐蝠污染的果实掉落到地上，被猪吃掉，从而把致命的病毒带到人类社会。

●症状|表现为起病急、发烧、头痛、行为改变、肌痉挛、心动过速，接着，病人开始昏迷，神经症状和体征进行性恶化，呼吸极度困难，不可逆性低血压及峰形发热。典型病人从发病到死亡仅6天。大部分病人为脑炎症状，少数出现非典型肺炎症状。

死亡率50%左右

传播导致成千上万头猪死亡，并在几周内传染给人，所感染的276人中有105人死亡。

猴痘 出现时间|2003年5月

●出现地|美国中西部3个州一共出现了至少33例猴痘可疑病例。1958年，科学家首次在实验室发现猴子体内存有猴痘病毒，这种病毒还可以感染很多种鼠和兔，而地松鼠则是猴痘病毒的重要宿主。1970年，科学家在非洲首次发现，有人感染了猴痘病毒，其症状和天花类似，2003年猴痘在美国再度出现，并小范围流行。

●传播动物|岗比亚土拨鼠。根据美国卫生部门的追踪调查，目前美国猴痘患者几乎都密切接触过一种名为“草原犬鼠”的宠物，这是美国中西部平原上常见的野生啮齿动物。卫生部门发现，美国伊利诺伊州的一个宠物批发商养的1只冈比亚大鼠，最先将猴痘病毒传染给了草原犬鼠。这些草原犬鼠随后被提供给威斯康星州的两家宠物店，并被一些顾客买走。其中的部分草原犬鼠有可能已流入了美国其他一些州。

死亡率10%左右

为了恢复欧盟对泰国食品的信心，泰国政府主动查禁含有添加剂的家禽饲料  

食物链什么时候成了病毒链？

从事食品卫生研究的CDC专家吴永宁博士发现，我国许多人经常会拉肚子，“这肯定和我们的食物有关。”吴永宁说，“最主要的食品安全问题还是因为微生物引起的疾病。”因为在很长时间内，大家只注意自己在吃的肉，而没有在意提供肉食的家禽曾吃过些什么

我们食物中有多少抗生素？

人们在使用抗生素作为饲料添加剂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它可能招致的灾难性后果。直到20世纪60年代，大多数仍然笃信抗生素无所不能：它能提高畜牧业产品的产量，并能抑制和预防家畜身体中的疾病。“某种意义上，它迎合了现代工业的规模化和专业化。”中国兽医药物监察所研究员刘叶斌说，但后来人们察觉，对抗生素的滥用抑制或杀灭了大部分药物敏感的微生物，而食用动物长时间低剂量地使用抗生素导致病原菌产生耐药性，从而引起人类和动物传染性疾病治疗的失败，耐药性病原菌通过食物链已从动物传递到人。“它让人体变得异常脆弱。”

吴永宁博士说，一项研究显示，美国平均每天就有37名患者死于抗生素耐药性细菌感染，每年要花20到40亿美元对付耐药细菌。“去年，美国曾检出12%肉牛，58%犊牛，23%猪，20%禽肉有抗生素残留，日本曾有60%的牛和93%的猪被检出抗生素残留。”据说，令人惊恐的疯牛病有部分原因也是由于长期给牛注射抗生素、激素和羊马下水制成的一种三合一制剂所致。

抗生素在我国的超规定使用同样严重。刘叶斌参与过官方的食品抽调和微生物监测，他说：“我国北京地区自1994到1999年连续5年对喹诺酮类抗生素耐药性监测数据，其中大肠杆菌对环丙沙星的耐药率达50%，显著高于一些发达国家。”

于是，国家开始重视与试图纠正抗生素的遗留问题。刘叶斌说：“世界卫生组织(WHO)、联合国粮农组织(FAO)和欧美及日本等国高度重视抗生素类饲料添加剂对人类健康的危害。欧盟于1998年12月，颁布抗生素类药物饲料添加剂使用禁令，其中包括杆菌肽锌、螺旋霉素、弗吉尼亚霉素和泰乐菌素磷酸盐。WHO于2000年6月在日内瓦召开会议，要求立即停止抗生素作为动物生长促进剂。美国自1997年开始，组织了包括卫生部、农业部、疾病控制中心、FDA和国防部在内的十个部门共同实施‘消除抗生素耐药性公共行动计划’和‘安全性食品发展战略计划’。”

被污染的饲料

比抗生素更显性的问题，在1996年英国疯牛病后被拿上台面。这场由牛传染给人的致命疾病后证实是由于“使用了屠宰场的牛羊内脏、骨头等生产的肉骨粉”所致。刘叶斌说，许多细菌和病毒沉淀在动物体内，动物被食用后，又被人体消化，“‘疯牛病’让人们看到了它们”。

被污染的饲料让食物链在另一种意义上成为病毒链的延续，“人和动物以这样的方式继续发生着关系。”刘叶斌说，饲料中的细菌、霉菌、病毒、弓形体等引起的污染。致病菌可直接进入消化道，引起消化道感染，而发生感染型中毒性疾病，如沙门氏菌中毒等。某些细菌在饲料中繁殖并产生细菌毒素，通过相应的发病机制引起的细菌毒素型中毒，如由肉毒梭菌毒素等引起的细菌外毒素中毒。“霉菌和霉菌毒素对饲料污染在我国的饲料生物污染占据十分显著的位置。”他说，霉变过程产生的代谢产物可使饲料感官性状恶化，如刺激性气味、颜色异常、粘稠、结块等，结果饲料适口性下降。动物摄入受霉菌污染的饲料后，在肝、肾、肌肉、乳汁以及禽蛋中可以检出霉菌毒素以及其代谢产物，因而导致动物性食品污染。疯牛病之后不久，英国又爆发了猪结核病，调查确定与猪饲料中添加被结核病污染的腐植酸有关。猪丹毒病原菌多滋生于鱼类体表粘液中，将鱼或其废弃物加工成饲料原料，在消毒不全或加工不当时，用于猪饲料可使猪发生猪丹毒。饲料中受弓形虫卵囊污染可使动物患弓形虫病，并使畜产品中弓形虫胞囊，猫是弓形虫的终端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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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和家禽、家畜的共通疾病数目如下

家禽：26种 马：35种

猪：42种 羊：46种

牛：50种 狗：65种

病毒由动物到人真正被重视是从艾滋病广泛流行才开始。图为肯尼亚艾滋病孤儿院  

从猴到人：追查艾滋病毒宿主

关于艾滋病毒现有推论是：人免疫缺陷病毒(HIV)来源于非洲绿猴和多种猴子，在猴子身上的免疫缺陷病毒是SIV，它们并不使猴子患病。黑猩猩通过捕食红冠白脸猴和大斑鼻猴而分别感染了两种SIV病毒。这两种病毒很可能在黑猩猩体内发生重组，产生了新的SIV病毒。SIV病毒感染给人类后最终演化成了目前在全球流行的HIV-1。而HIV-2可能直接来源于西非一种猴子身上的SIV病毒。但研究自相矛盾之处在于，艾滋病是通过血液及体液感染，以猎食途径如何能染上这种致命病毒？

病毒，由动物到人，其实真正被重视，是从艾滋病广泛流行才开始。世卫组织官员Gilbert说

艾滋病源头的最新证据，动物病毒学家黄金海博士说，来自一头黑猩猩，名叫马利林。“这头黑猩猩于1959年在非洲的一处野生环境里被捕获，被当作小猴子送到美国，1985年生下一对双胞胎后自然死亡。人们于1985年在它的血液中找到了艾滋病病毒HIV-1的抗体，尽管该动物从未接受过人类血浆，也从未被用作艾滋病病毒的研究。”黄金海说，科学人员的判断是，马利林在年幼时就被送到美国，几乎不可能通过性交而受感染，艾滋病病毒感染一定是发生在野生环境或者来自它的母亲。“人们在对马利林进行尸体解剖时取出了部分器官和血样，后来又想起这件事，经过详细分析后认定，猩猩马利林受到感染的病毒与人类受感染的HIV病毒实际上难以区分。这种病毒对黑猩猩毫无危险，因为动物在长期的进化中，体内已经产生了对这类病原体的免疫抵抗能力，但不知什么时候，通过什么途径一下子传给了人类。”

从动物到人，长期以来一直是生物病毒学领域中病毒溯源逻辑链上的疑惑。中科院动物所动物专家王度曾去非洲做过艾滋病的疫源地考察，他对记者说，这个问题并非通过对人工饲养的动物做试验就能回答，因为它们从未在野生环境里生活过，在这样的动物身上长达数千年的与病毒共存现象也许中断了。“我们在一年的田野考察中发现，动物传染病现象突破动物种类而互相传染，在动物界内部长期发生。”

1995年，王度在华盛顿接触过一个特殊的动物感染实例，华盛顿国家动物园里一头16个月的亚洲象得了一种神秘的病后第五天就死了，通过尸检发现，大象死于心率衰竭，在动脉的细胞内发现了疱疹病毒的踪迹。王度说，“这一点就不同寻常了，因为以前从未发现疱疹病毒侵染这类细胞的。经过对其他亚洲象死因的仔细分析，发现另外六头于1983～1995年间死亡的大象也有类似的病症，但没有诊断出病毒性疾病。这种逆转录病毒是从哪儿来的呢？答案令人吃惊：来自它们的非洲同类。那些非洲象携带了该病毒，但并不出现任何症状，但在亚洲象体内却不行。在野生的环境里不会出问题，因为这两种动物生活在不同的大陆，决不会接触到一起。在动物园这样的人工饲养环境里，它们经常被关在一起，互相间就可以传染。”

科学家由此推演，艾滋病毒同样可能跨过种族传染给人。“当然这只是让人们坚信了这种病毒链的可能性。”王度说，“我们在找到HIV-1来自于非洲黑猩猩，HIV-2来自于非洲黑白眉猴后，对于艾滋病病毒究竟怎样越过种属屏障，即从猴到猩猩到人，却争执不休。”

医学专家格琳克·罗斯发明了艾滋病简易检测法  

一名叫爱德华特·胡珀的记者采访的一则调查《河源：追溯艾滋病病毒和艾滋病的起源》提供了一个证据——黑猩猩和黑白眉猴的肾曾被用来产生一种叫做脊髓灰质炎的疫苗，只是这个制作疫苗的记录已无法找到，他推论，医学研究人员用黑猩猩或猴的肾细胞作OPV时，后者被猩猩或猴体内的艾滋病病毒所污染使HIV广泛传播。当时世界卫生组织以非洲为主战场，旨在尽早消灭发展中国家的传染病，而脊髓灰质炎是首选目标。

王度则认为，有相当多的证据证明艾滋病出现得更早，但不会是OPV引起大规模传播的。艾滋病是在打猎、屠宰和吃未煮熟的肉食时通过受感染的动物血液经皮肤和黏膜传染给人的。“另外事实上在野猴身上还有几十种类似HIV的病毒，如果HIV从黑猩猩到猴子的自然转移发生了，也不会没有理由不再次发生这种转移。”

“目前最普遍的推测是，猎人在非洲追捕大猩猩时，被携带有HIV病毒的猩猩抓破了皮肤；或者是猎人在宰杀大猩猩时不小心划破了手指而被HIV感染。”黄金海说，研究人员手中握有的被HIV感染的人类早期标本一共有三个。它们是1959年收集的一位生活在刚果民主共和国的成年男性的血浆，1969年收集的在美国圣·路易斯死亡的一位非洲后裔的人体组织标本，还有一位是1976年死亡的挪威海员的人体组织标本。

对此美国著名华裔科学家何大一的研究小组得出了一个结论。1998年，何大一领导的阿伦·戴蒙艾滋病研究中心对1959年采集的血浆标本进行了研究分析。他们认为，在那位生活在非洲班图部落的男性体内所发现的艾滋病毒是目前在全世界传播的艾滋病毒亚型的祖先，即HIV-1。从它的进化程度来推断，HIV感染人类的时间应当是在1959年以前不太长的一段时间内。大约是在40年代或者是50年代初期。

王度说，他曾通过收集各种数据，建立一个复杂的数学模型，然后由计算机模拟HIV的进化过程。他得出结论说，HIV-1是在1910年～1930年间进入人体的。地点是西部非洲。他认为自己所下结论的时间误差为20年。

那么，1986年蒙特尼尔等人从西非艾滋病患者体内分离出的HIV-2又是从什么年代进入人体的呢？王度介绍说，比利时生物学家范达美(Anne-MiekeVandamme)对从几内亚比绍的一个小镇坎丘果(Canchungo)上采集的HIV-2感染者的样本进行分析，并与当地黑白眉猴的SIV(猴免疫缺陷病毒)进行比较，得出结论说HIV-2是先后于1940年和1945年感染人体的。

2003年6月13日，美国研究人员在《科学》杂志发表题为《黑猩猩SIV病毒的混合起源》的文章，认为HIV-1的前身是黑猩猩体内的一种猴免疫缺陷病毒(SIV)，而SIV则可能是不同猴子体内的另外两种SIV病毒重组后的产物。非洲多种猴子体内都携有不同的SIV病毒。美国、英国和法国的科学家们在研究中将这些病毒与黑猩猩体内的SIV病毒进行了基因组比较分析，结果发现，作为人类艾滋病病毒前身的SIV病毒，很可能是由红冠白脸猴和大斑鼻猴体内的两种SIV病毒重组而成。

艾滋病毒从猴到人的传染链研究让人们开始意识某种新病毒出现的途径，王度说。2004年关于SARS的最新研究是加拿大多伦多大学格特曼教授和博士生斯塔夫里尼德什采用种系发生学计算分析方法对SARS基因组的解构，他们发现，编码非典病毒刺突蛋白的基因与感染猫的腹膜炎病毒基因在核苷酸序列上高度一致，但其中一段包含约200个碱基对的区域在构成上又与鸟类病毒基因序列非常相似，格特曼教授认为，SARS病毒很可能来自哺乳动物和鸟类的病毒的重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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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选择下，病毒从动物到人体

第一个阶段，病原体能从其他动物传染给人，但是并不能在人类中间传播。例如猎人在剥兔皮时有可能感染土拉热杆菌而患上兔热病，此病有时可能致命，但是并不传染。

第二阶段，病原体不仅能从其他动物传给人，也能在人与人之间直接或间接(通过蚊子等)传播，鼠疫就属于这种情形。

第三阶段，病原体已进化成了只以人体为宿主，而不再侵袭动物了。如果“非典”病毒的确来自动物的话，那么它正处于进化的第二阶段，将来还有可能通过突变和自然选择而向第三阶段发展。事实上，病毒是在与人一同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