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麦当娜重温鸳梦

（文 / 何叶）

尽管麦当娜的智商指数很高，但她在80年代的所作所为却无一例外地带有强烈的反智倾向。她嘲笑法律：在加拿大巡回演出时，当地警方要以风化罪名逮捕她，她顶着浓妆假发抚掌大乐，我们要坐牢啦，好高兴！她嘲笑宗教：把十字架塞到男人胯下，说，他们不会因为我说了句“MY GOD”就认为我正在祈祷吧？她嘲笑意识形态；在和戈尔巴乔夫见面之前，她的第一反应是沃伦比蒂的脸这下该发绿了。对，就是那个拍《赤色分子》的沃伦比蒂。在她这里，制度理性被不屑一顾地放逐。她用肉体解放灵魂，用性反抗秩序。她的身体就是她最有力的武器，但不是惟一的武器。她是如此自由和富于攻击性，一旦必要，任何东西都会成为她的武器。自文艺复兴以来，人类对于灵魂范畴总是竖起大拇指，麦当娜竖起的却是中指。无论在舞台上或是生活中，她都当之无愧地成为一个划时代的朋克。

《与麦当娜同床》这部音乐电影本身就是物证。它实际上是麦当娜90年代初环球巡回演出的纪录片。没有一个成熟的商业包装和经济运作的制度，这种大规模的巡演不可能成为事实。哪怕麦当娜胸部再大，歌喉再好，舞蹈再富于性暗示也无济于事。没有包括电影在内的大众媒体的参与，远隔太平洋的我们不可能知道海那边有座山，山上有个庙，庙里住着个麦当娜，更别说再十二年后重温慈母麦当娜作为一个荡妇的历史了。作为一个商品，麦当娜和麦当劳的区别就在于：人们对麦当劳的消费是对物的消费，对麦当娜的消费则是对物的形象的消费，享受物的形象所带来的幻觉。

如今，再有机会看到影片，看到有人在海报上写道：“那是麦当娜的黄金年代，那时她的轮廓不像今天这般清晰硬朗；那时，她我行我素，放浪不羁，像我们身边一个总是叛逆和狂野，将青春期无限延长的姑娘。而如今，她似乎在一夜之间变得瘦削和高挑，历经沧桑。当我看到这个人过中年的女人在星条旗下边走边唱，不时拎起牛仔裤遮掩她隐约的臀线，“告诉我，亲爱的，为什么我会觉得忧伤？”不知道这是谁写的，不管是谁写的，请允许我叫你一声亲爱的。亲爱的，青春期无限延长的不是麦当娜，而是你。你的忧伤与麦当娜无关。这个名叫麦当娜的女人，靠在额头上注射BOTOX肉毒素和练习瑜珈长葆青春，在40岁的年纪拥有20岁的身体和60岁的智慧，幸福地生活在阳光灿烂的洛山矶和湿润多雾的伦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