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企鹅，大问题

（文 / 朱步冲）

可爱的阿德利企鹅成为南极洲旅游最大的卖点之一  

阿德利企鹅，这种平均70厘米高，4公斤重，以19世纪中叶著名法国探险家杜蒙特德·居维叶的妻子命名的极地鸟类已经在南极洲繁衍生息了上千年，现在它们的生存却受到一种全新的威胁：既不是贼鸥，也不是海豹，而是络绎不绝，来自世界各地的好奇游客们。

尽管3000至20000美元的游览费用已经使无数好奇者望而却步，但南极接待的游客已经在10年内增长了5倍。1990年，只有约2500人涉足这片冰雪覆盖的大陆，而在去年，这个数字已经猛增至14000人。全球逐渐变暖的气候，是导致游客数量持续上升的主要原因，它使今年的旅游季节不可思议地延长到了5个月，阿根廷、澳大利亚等国的旅游机构已经在摩拳擦掌。

环境与生物学家对此忧心忡忡，理由很简单，这个气候相对温和，招揽游客的夏季也是许多动物繁殖后代的季节，无节制的人类访问很可能严重降低幼体的成活率，从而对整个南极生物结构产生毁灭性影响。在这份长长的受害者名单上，在海滩砾石上筑巢群居、在同类中体形最小的阿德利企鹅首当其冲。“这种可爱的生物是南极洲旅游的最大卖点之一。”美国极地考察站负责人乔塞·雅克多说，“许多游客甚至不惜送给导游额外小费，进入不对外开放的地区，以便能够一睹它们的风采。”

“游客们的无意举动对企鹅幼鸟的伤害，是他们天敌影响的两倍。”澳大利亚墨尔本大学生物学家梅利莎·杰茜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孵卵过程中的成年企鹅非常敏感，任何外界情况的细微变化都会严重影响他们的血压与心跳，进而影响雏鸟的体温，这对于即将出壳的幼鸟是个非常严重的威胁。”

为了证明她的观点，杰茜博士制造了一个人工阿德利企鹅蛋，通过内制的计算机芯片来模拟雏鸟的生理系统，并在蛋中植入了微型接收系统，来探测它对外界的反应。结果证明，距离蛋体5米距离的人类活动迹象，无论是脚步、言语甚至相机的咔嚓声，都将导致雏鸟的心脏搏动速率产生幅度为50%的变化，而贼鸥接近产生的变化仅仅为20%至25%。即便在雏鸟出壳后，人类活动的威胁依旧存在。为了躲避游客的接近，幼鸟不得不整日频繁地移动，由此耗尽身体内宝贵的热量，从而无法抵御夜间的寒冷或天敌的袭击。

“由于不堪骚扰，在那些气温适宜的海岸栖息的阿德利企鹅不得不向生存条件严酷的极地内陆迁移。”杰茜博士说“不过那些装备了破冰设备的游轮仍然可以将好奇的游客带到它们的新栖息地，这种不断的追踪——迁移游戏将对整个企鹅物种产生毁灭性的影响。”2001年下水的“马可·波罗号”，就是一艘由前苏联破冰船改装的游轮，它可以运送400名游客深入普通游轮不能进入的海域并停留12小时以上。

更糟糕的是，频繁到来的船只也驱走了海中的磷虾与鱿鱼种群——阿德利企鹅的主要食物来源，根据杰茜博士的统计，这使得成年企鹅外出觅食的时间平均延长了10小时，长途跋涉使得筋疲力尽的父母无法为幼鸟留下足够的食物。去年仅仅在托格森岛，就有近300只幼鸟由于过度惊吓与缺乏食物，未能熬过它们生命中的第一个寒冬。

有鉴于此，帕尔默站的科学家们正忙于制订一些规范，以便将损失减少到最低。近日，国际南极旅游管理协会(IAATO)做出规定，任何游客必须与企鹅保持至少5米远的距离，每批登岸的游客总人数不得超过500人，但是这个规定没有任何硬性措施作为保证，导游将决定一切，并且许多游轮并没有在IAATO登记，使管理工作困难重重。

乔塞·雅克多说：“既然无法限制游客的数量，我们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他们的自我约束上，当然，如果有企鹅主动跑过来跟你亲近，不用躲避，否则一样会吓到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