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定是全能？

（文 / 老于）

电影《周渔的火车》剧照 

一两个月前的时候，给孙周导演打电话约采访，他说还在后期制作中。今年2月12日，《周渔的火车》赶着“情人节”在北京首映。看完电影，才发现这部影片的后期制作应该是不短的时间。当然不能跟《指环王》比，导演彼得·杰克逊花了15个月完成了前期三部电影的素材，后期制作的时间有两倍长都不止。孙周对北村的小说作了很大的更动，把枝枝蔓蔓都修剪了，剩下一个女人(周渔)和两个男人(陈清和张强)的故事。简化了故事不等于简化了电影的内容，孙周实际上把电影拍得复杂了。他把电影里的东西都剪碎了，这些后期的拼贴一定花了不少工夫。观众要想理出情节，要自己不断前后对照故事的内容。空镜头、来往的火车、不时出现的慢镜头让这部电影有了一些韵致，但同时损失了故事的节奏，影片的前50分钟显得那么长。

前年的大学生电影节上，《月蚀》放映结束后，学生跟导演王全安交流，问题集中在一个女演员扮演两个角色是不是从《维罗妮卡的双重生活》和《苏州河》借鉴来的。王全安显然不喜欢这个问题——是导演都不喜欢这样的问题。我们也可以比较宽容地想：艺术上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未必就一定有创新，人来人往的地方不一定就是简单的模仿。好在这样的问题已经老套了，没有人去问孙周让巩俐同时扮演周渔和阿秀是不是有模仿的嫌疑。但一位观众看了前30分钟，想了想，还是说：“我觉得像王家卫啊。”周渔摆动的裙裾，慢慢扭动的腰肢和配乐让人想起《花样年华》，但巩俐不是张曼玉，她的表演并不成功。

如果我们把《漂亮妈妈》重新翻出来看，会忽然被巩俐的表演打动，她的手在那部电影里格外会演戏，每个动作都笨拙而努力。孙周与巩俐的合作有意从各个方向展开，他想挖掘她身上存在的多面性，让她能扮演一位下岗女工，又能扮演风情万种陷入爱情的女人。没有人能否认李保田会演戏，因为他经常演得过了头，谁都能看出来他在“演戏”。现在巩俐也想有“风情”了，但她的面部表情太有限。就像我们中的大多数最后都要接受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一样，有时候演员也必须接受她只能扮演某些角色。《周渔的火车》中有不少细节让人记忆深刻，比如摄影机顺着爬满了植物的墙移动，比如俯拍火车上沉思的周渔，但演员确实造成了《周渔的火车》的不足。梁家辉在外表上已经尽量接近一个小城市里的知识分子，惟一泄露的是他的口音，看了两遍电影也没完全听清楚他写的诗。孙红雷扮演的小城市兽医带了太多北京的痞气。

艾尔·帕西诺在最新作品《西蒙尼》(又译《虚拟索女郎》)中扮演一位过气导演，找不到合适的女演员，幸好高科技帮了他，他用电脑指导一位虚拟的美貌女郎扮演各种角色，从资料库中调取电影史上最优秀女演员的表情和语调，全部集中起来，造就了一位超级巨星。和这样一位美貌无敌什么都能演的女演员合作是每一位导演的梦想，但鲜少能转化为现实。即使有的导演找到合适的女演员，也并没有让她什么样的角色都去演：安东尼奥尼让莫尼卡·维蒂集中扮演精神恍惚面色苍白的女子，费里尼让妻子朱里叶塔总是演带幻想的女子。

巩俐在中国影坛女演员中的地位属于压轴类的，她的力求更新的勇气让人敬佩，但一位好演员并不一定是一位什么角色都能扮演的演员。当年刘晓庆一定要在《火烧阿房宫》里扮演三个角色，但至今，关于这部电视连续剧我们能记住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