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大旗，做羊皮

（文 / 王小峰）

歌迷们和“山羊皮”乐队相约朝阳体育馆 

英国著名摇滚乐队“山羊皮”  

今年春节期间，英国著名摇滚乐队“山羊皮”(Suede)来北京演出。消息最早是从“山羊皮”网站传出来的，但人们对这支乐队是否能来华心存疑虑。首先，网站上发布的演出时间是2月3日、4日两天，也就是中国的农历正月初三、初四；其次，地点为北京朝阳体育馆。这两点就让人误以为“山羊皮”来中国像是一条假新闻，因为没有人敢在春节期间举行演唱会，谁都知道，春节期间是演出的淡季，所有演出公司都会躲开这段时间。再有，虽然“山羊皮”在英国已经过气，但在中国知名度还算比较高，在北京拉来五六千歌迷应该不成问题，而朝阳体育馆最多能容纳2100名左右观众，这更让人怀疑“山羊皮”来华的真实性。

为此，记者在一个月前曾询问北京的几家演出公司，回答是：演出许可证还没有批下来。一般规模稍大一点的演出，基本都在3个月前拿演出许可证，如果只剩下一个月才拿到许可证，则必赔无疑。因为承办演出的公司至少还要花两个月左右时间做宣传和拉赞助。

而“山羊皮”的北京演唱会消息直到离演出开始半个月前才被确认，当乐队在上海参加华语音乐排行榜颁奖典礼时，中国歌迷才相信，这次“山羊皮”真的来了。

演出开始前一天晚上，记者得到消息，“山羊皮”门票只卖出100张左右，演出开始当天，记者在朝阳体育馆门口售票处了解到，一个售票处仅卖出去几十张门票。这时，不用担心体育馆爆满了，而是要担心到哪里拉来观众把这两千多个座位的体育馆填满。

事实上，第一场演出坐了不到700人，第二场演出比第一场稍多一些，两场演出的人数加在一起仍不能把体育馆填满。一支这么有名的乐队，为什么在中国遭遇如此尴尬？

为此，记者采访了承办这次演出的公司之一摩登天空公司总经理沈黎晖，他告诉记者：“批文一个月前才拿到，我们算了一下，会赔钱，但不会赔得太多，所以我们就接下来了。”很难想象，“山羊皮”两场演出的出场费加在一起不超过3.5万美元，所有费用加在一起大约100万人民币。当然，沈黎晖不会一个人把这笔费用扛下来，他又找到另一家公司“竹书文化”，两家公司共同赔这笔钱，才让中国的“山羊皮”歌迷在过年期间过了把瘾。

明明知道这样的演出会赔钱，为什么还要办呢？沈黎晖说：“这次演出没有赞助，靠门票收入很少，谁都知道春节期间搞演出会赔钱，但他们亚洲巡回演出就是这个时间。如果这次不抓住这个机会，下次他们再来亚洲的时间就不好定了。”“山羊皮”今年的亚洲巡回演出从1月18日开始，先后在中国的台湾和香港、印度尼西亚、新加坡、日本和泰国举行演唱会，只有在春节期间才有档期安排在中国大陆演出。“宣传上也存在问题，影响力最大的电视媒体由于春节放假，很多节目都提前做完了，所以没有办法在电视上做宣传。”沈黎晖说。

总之，种种不利因素导致这场演唱会以失败告终。

那一千多真正“山羊皮”的歌迷会感谢沈黎晖做了一件好事，可是对沈黎晖来说却未必是件好事，虽然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对我们的财务影响不大”。

沈黎晖在演出前接受其他媒体采访时说：“但实际上‘山羊皮’的市场是很大的，但需要一个真正懂音乐又懂商业的人把这件事情做成，然后才能把这个市场启动起来。”从一开始，他就做出了错误判断，即便有春节和仓促上阵等因素的影响导致上座率极低，但“山羊皮”在中国的知名度还不足以让1万人花三四百元钱去现场看他们的表演。几年前比耶克在北京开演唱会，就曾经给我们留下一个教训，8000张门票在狂轰滥炸的广告之后只卖出去3000张。很多人总会有这样的错觉，一个在国外很有名气的歌星，到了中国一样会受欢迎，所以想当然地认为他也会有票房号召力。中国现在的确需要一个“真正懂音乐又懂商业的人”，但至少目前不是沈黎晖。

在“山羊皮”演出的当天，曾经闹过这么一个笑话，一个人走到售票窗口问：“请问你们这里是在搞羊皮大衣展销么？”从这个笑话中不难看出，“山羊皮”还未到尽人皆知的地步，就像当年为了宣传比耶克，非要把王菲搬出来一样。

市场法则是残酷的，“我觉得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运作这么大型的一场演出，即便赔点钱也是值得的。这件事情的意义本身，在文化价值上远远超过了它的金钱价值”。沈黎晖曾经这么说。但当违背了市场法则，仅仅换回了一千多人的掌声，即便它再有意义，再有文化价值，又能说明什么呢？拉起了大旗，最后只做一张羊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