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生活圆桌(209)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文 / 李普 包包 摩卡 毛丫丫)
看上去不错
李普 图 谢峰
好几年前,Olympus有个广告,一个高挑优雅的模特摇曳生姿地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相机,千娇百媚地转到观众的面前。背景音乐响起,一个女声以花样滑冰般轻快的节奏说道:μ Zoom,Olympus。这个广告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当我想买一个相机的时候,我一边骂着该死的日本货,一边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Olympus的μ Zoom。
其实我用这架相机并没有拍出比其他傻瓜相机更好的作品,除了它有一个Panorama的功能外。而我认为Panorama的功能只有在拍摄领袖挥手致意之类的场景时才能派上用场,其他用处不大。但是每想到那个风情万种的广告,我就特别愿意在旅游景点将Olympus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后来在一个培训班里,我认识了一个来自Olympus中国生产基地的女经理,我就彻底改变了自己的看法。虽然不该以貌取人,但说实话,我怎么也不能接受我的Olympus是她们那儿生产的这样一个事实。说到底,Olympus还是不错的,只是我的想法有点傻。你可以要求做大饼的人在制作过程中自始至终戴着口罩,但你不能指望参与一架相机生产的人全部采用克劳馥或坎贝儿那样的模特。
不久前陪一个亲戚去一家多媒体动画公司面试,意外地发现了这个公司居然是好莱坞动画的一个加工厂。我顿时浮想联翩,原来《花木兰》、《恐龙》、《史瑞克》和《小马王》这样的巨片居然是在这儿制作出来的,真令人肃然起敬。公司环境挺好,有点侏罗纪公园的味道,一批拼命三郎样的动画制作人员,个个扑在电脑前,眼珠红红,眼圈黑黑。当然,如果他们那儿没那么严重的臭脚丫子味道,我更愿意相信泰坦尼克那样的爱情大片也是他们那儿制作出来的。
以前公司的隔壁是一家很有名的上市公司,专门生产出口服装。里面都是些五大三粗牛高马大的小姑娘,一到下班就和我们挤一个电梯下楼,我们公司的那帮男的见了她们就躲得远远的。不过如果他们知道事实真相,没准就会后悔,因为他们的偶像库尔尼科娃穿的运动衣就是出自这些姑娘之手。
晚上看电视新闻,一个商业城正举行盛大的开幕仪式。龙腾虎跃之中,看见了胸前佩带鲜花的嘉宾某正兴致勃勃神采飞扬地介绍着该商业城启用的电子商城和电子物流系统如何如何先进。说实话,那套系统正是我们公司开发的。如果我愿意,我想我也许可以跟他谈点什么,让他就此感到恐慌。
我爱龙井茶
包包
得了老爸的遗传,自幼爱喝茶。老爸偏爱绿茶,龙井茶是他的最爱。我小的时候,老爸到杭州出差,都会根据自己的经济状况捎带或多或少的龙井茶回家。我不知道龙井茶在十大名茶排行榜上名列第一,只觉得这种细细小小的茶叶在开水中会一根根立起,黄中带绿的颜色甚是好看。不过按老爸的说法,我总是一饮而尽,有点大煞风景。
难得的不煞风景是在茶叶博物馆的草地上,本来略为遥远略带神秘的龙井茶,是那个春天的茶博茶室内惟一供应的毫无神秘可言的饮品。茶很绿,叶很大,留意展厅里的陈列品,便可断定这绝对不是上档次的品种。刚刚经过茶文化的熏陶,所以那天有点入流,酌茶,不喝茶。第一次让这绿色液体在舌尖较长时间停留时,居然也能感觉到丝丝甘甜。
读大学的时候,有男生拿了据说是特级龙井的茶叶来唬人。淡淡的香气几乎绕梁三日,品着、酌着、喝着,偶然也会想象出一阵一阵的与茶有关无关的晕眩。我去图书馆查过龙井茶,资料上说产区土壤呈微酸性,富含有机物;地势北高南低,周围山峦重叠,林木葱郁,因阻挡北方寒流和南方暖流,上空常年形成云雾,被漫射光照射的龙井茶内富含芳香物质和氨基酸。后来那男生还真的带我去了描述中的茶园,看到了所谓的云雾。这些幼稚的举动在当时看来诗意曼妙得让人晕眩,晕眩的结果是自己因龙井茶这个圈套而娇情地谈起恋爱。
认识一位老茶农,是我同事的父亲,有着二十多年炒茶经验。新茶上市时,同事经常会邀请我们去坐坐。坐在老茶农的身旁看他娴熟地炒茶,隐隐约约有暗香浮动,啜着刚出炉的龙井茶,在嘈杂的环境中居然能找到远离尘嚣的宁静。老茶农不炒茶的时候,也会心情很好地跟我们聊天,谈起炒茶就像传授武功秘笈。比如,对茶叶“嫩、匀、鲜、净”的四大要求,一个都不能少;比如炒制的工序,包括摊放、青锅、摊凉、辉锅、筛分、挺长头和分筛整理;又比如炒制的手法更玄,抓、抖、搭、拓、捺、摊、拍、甩、磨、压。矮小黝黑的老茶农利落地比划着手势,居然会露出武林高手玉树临风的神情。老茶农倒是实实在在教过我一手,用石灰保存龙井茶,我试过几次,卓有成效,不过,偶尔会将茶叶和石灰混在一起。
我至今仍然保持一饮而尽的派头,豪迈得就像喝酒。一生中喝茶最愉快的时刻是在老龙井的一个农家小院,与朋友对饮,不同的是,朋友喝酒,我喝茶。最终我胜出了,喝掉了两热水瓶水和无数茶叶,结账的时候我一个人的茶钱是朋友酒钱的好几倍。
巧克力
摩卡
亦舒有一篇科幻小说《朝花夕拾》讲一个来自2035年——一个连巧克力也消失了的贫乏时代——的女子穿越时空回到了1985年,她遇到一个倾心相爱的巧克力商人,虽然在一起的快乐日子只有45天,但美好记忆伴随着巧克力的香味在不同的时空中持续二人各自一生。我挚爱这个故事,因为我相信巧克力好比记忆的滋味,“甜而稳妥,像记得分明的快乐,甜而惆怅,像忘却了的忧愁”。
如果没有巧克力,童年就不会那么快乐。彼时上海巧克力的名头比现在瑞士巧克力还要响亮,巧克力的外包装会被夹在书里做书签,里面的锡纸被压平,贴在耳朵边扇得“哗啦啦”作响。压岁的时候,大人会给孩子一些金币巧克力,比黄金亮,比真币重,上面的浮雕精巧清晰,我们欢呼着接过,吹一吹,做势在耳边听一听,大喊:“嗡嗡响的现大洋喽!”过节孩子照例不能喝酒,但是酒心巧克力却是可以吃的,于是“竹叶青”、“桂花陈”、“味思美”混了酒心里的糖浆被我们懵懵懂懂地吞了下去,不少贪嘴的家伙还吃醉过。那个时候,学校里流鼻血的胖孩子会令人刮目相看,因为很有可能是因为巧克力吃多了导致的;谁要是知道《赌神》里周润发叼在嘴边的巧克力到底是什么牌子的,就会成为大家眼中的高人。
长大些还是迷恋那些巧克力的老牌子,可是义利的威化巧克力,申丰的纯巧克力,梁丰的麦丽素都有些变了味道,我开始为金帝巧克力广告“只给最爱的人”而动心,立志嫁给那个送我金帝最多的男生。中学时,有个同学每天中午会吃两大块金帝巧克力,她的事迹被我念叨了快十年,岁数小的时候是因为觉得她好有钱,长大了,是嫉妒她吃了那么多还不发胖。以至于后来,每当我看到牙齿染上巧克力暧昧的褐色的消瘦女性,都会恨得流口水,急不迭地拉上男友陪我大吃一顿,拼个“玉石俱焚”。
现在的我对巧克力并不挑剔,并不像其他资深爱好者那样一味推崇黑巧克力。牛奶巧克力、果仁巧克力、酒味巧克力、薄荷巧克力,添加茶、番红花、百里香、肉桂、姜的特色巧克力,白巧克力,威化巧克力我样样喜欢;美国、德国、瑞士、比利时、英国、日本、土耳其……巧克力的万国大会我也很喜欢开。就像阿甘的母亲从小就对阿甘说的:“生活就像是一盘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会碰到什么味道。”那么,为什么不多尝试些呢?
活出了人样儿
毛丫丫 图 谢峰
我的朋友梅这两天总是跟我深夜电话,话题只有一个,她的男友活出了人样。
梅和她的男友,姑且称其为B,都是我的中学同学。当年,我们的中学是北京的一所市重点,那个年代,北京还有几所出名的流氓学校,而B除了学籍在重点中学,其他方面的素质与流校的学生没太大差别。打架,在校门口截女同学(现在叫泡妞),不上课在社会上乱混(现在叫翘课)。梅和B恋爱了,那时正值高考前夕,学校老师哪能容得了这个。老师讲、同学劝、家长哭,而梅拿出了大无畏的精神——“我爱流氓爱到底了,爱谁谁。”
梅和B中学时都是学俄语的,当年他们那个俄语班人才济济,有恨不得中学毕业就被国家保送,直接去俄罗斯学习的;考上清华北大的也大有人在。但截至目前,大家大都碌碌无为地活着。而B一不留神已身家千万,成了目前他们班最有出息的一位。特别让人不服气的是,俄语说不过两句半的B竟然把公司直接开到了立陶宛。而B之所以能赚到钱,完全得益于当年不上课浪迹于雅宝路。
住着别墅,开着宝马,把国内公司设到聚龙花园的B如今活出了人样,整天谈生意,世界各地的乱飞,闲下来就去私人会所健身,据说已经从200多斤的大胖子变成了一个体重只有130斤,腰围只有二尺三的俊男。总之B已决不是当年的B了。
而梅却还是当年的梅。出身于本分人家的梅,生怕别人说她是冲着B的钱才跟他的。于是,梅虽然在B的公司工作,但只花自己劳动所得;B开着宝马,梅则每天挤公汽;B用名牌武装到了牙齿,而梅还穿着在东四面红耳赤地和小贩砍到35块钱才买的牛仔服。“随着公司的人的来来走走,大家都越来越不了解我们是怎么回事,有几个妖艳的小姑娘竟然用同情的眼光看我,她们拿我当什么人了?傍大款傍了11年,傍不上还不死心的可怜虫?”梅每每讲到此处都泣不成声。
B终于提出了分手。“难道我不乱花他的钱也是错?”梅想不通。作为历史的见证人,我岂能袖手旁观?于是,在一个炎热的下午,我来到了B的豪华办公室。经过了重重引见,我终于见到了被前呼后拥着的B。B见到我,作惊呼状,一脸的外交表情让我实在陌生,11年前就没什么话,11年后更不知从何说起,但当着手下,B总得说点什么,于是“你说我像不像F4?”成了“B总”反反复复和我探讨的问题。
“我知道问题在哪了。”回来后,我赶紧给梅打了个电话,“你的生活态度,实际上是在提醒‘B总’,让他总想起,自己活出人样儿之前在小胡同里乱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