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生活圆桌(205)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文 / 贝小戎 李普 徐蒜蒜 发条橘子)
素食和独身
贝小戎 图 谢峰
在网上搜索哲学资料的时候,遇到一个素食主义者的网页——这不奇怪,你搜索维特根斯坦的时候,他会出现在一“同志名人录”上。但他们说孔子是素食主义者,这令我很怀疑他们资料的准确性。
我有一位老师则公开说自己是素食主义者,逢人便说素食的好处。另外,他还说自己是“独身而不主义者”——自己独身,但不主张大家都独身。自己素食既而又独身是因为,万一娶了一个非素食主义者,势必要对爱人作些让步,或者被爱人腐化,做不成素食主义者。“独身但不主义”是因为,你不素食就没有他那样的顾虑,再说如果大家都既素食又独身,世界就将不过是个大寺庙罢了。但等到我们大学毕业不久,他就结婚生子了,一猜便知,他娶的很可能是个素食主义者而不会是独身主义者。我们好奇的是,他是否还是素食主义者。后来知道,他先是开了杀戒,放弃了素食,接着又只好再放弃做“独身而不主义者”。在我们一位科学哲学老师、天体物理学博士看来,这样为素食与否费尽心思简直昏庸之极:他曾经说,俯仰天地间,人不过是一团分子,两个人吵架就像两团分子在碰撞,没有什么好吵的。同理,食物更不过只是分子团,吃什么都一样。
转眼间俺也结婚了,老婆问我不喜欢吃什么,以免她费劲做了出来没人吃。我不假思索地说什么都吃。可是看到她弄出来的三样小菜,没我喜欢吃的。老婆不干了,说那刚才为什么说没有什么不喜欢吃的呢。后来我想出了原因:以前在家吃的时候,没有不喜欢的菜是因为妈妈知道自己的好恶,不用问我就知道什么菜做出来没人吃,在饭馆吃,挑选的余地特别大。
其实论挑食我是比不过老婆的,有气味的大蒜不说,鲜艳的胡萝卜也被她排斥,她每每在饭后用筷子把胡萝卜丝整整齐齐地排在盘子边上,说是像老鼠的胡须一一鼠须是也。老婆把玩着盘子里的“鼠须”说,素食主义者不过是极端的、专一的挑食者,更多的人是形形色色的挑食主义者。令未来的媳妇们恼火的是,这些人在妈妈的庇护下,都浑然忘记了自己很挑食。她们恨不得像骂美女作家一样骂他们:“你是挑食主义者吗?独身去吧!”
儿子的职业生涯
李普
我儿子现在3岁半了,自从一次有个2岁的小妹妹连唱12首歌把他比下去之后,他就放弃了唱歌,改拿起画笔。在绘画才能上,我得承认不是儿子的错,确实是遗传基因不好。不过谢天谢地,我还是很高兴地看见儿子终于能够在洗手间墙上画出一条又一条五颜六色的长线,并告诉我们那是蛇。这使我想起了《小王子》,我觉得画蛇也许是孩子的共同爱好,大人不应该加以非议。
除此之外,儿子或许对动物有特殊的爱好,尤其是恐龙。他对恐龙的研究,我相信如果有关于恐龙知识考级的话,应该已经处于某一个段位上了。他不仅能认识很多类型的恐龙,而且能够迅速根据恐龙外型判断它们是肉食的还是植食性的。如果你知道剑龙、三角龙或者甲龙,他会进一步告诉你些好玩的东西,比如它们分别是怎样对付敌人进攻的。对枯燥无味的恐龙化石,他也能化腐朽为神奇,告诉你些不寻常的故事,譬如它们是怎样形成的,是谁是怎样找到它们之后放到我们能见到它们的博物馆里的,这确实有些难得。
大部分时间,儿子喜欢一个人坐在地板上,埋首在各种恐龙书籍和恐龙玩具中自言自语。在想象中,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就是一头霸王龙,置身于白垩纪公园中,正热血沸腾地准备着一次致命的进攻。关于小朋友教育的书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对每一个小小脑袋都不应该加以轻视,谁知道那里面还装了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呢。不过我对儿子脑袋里装的这些东西的用处表示怀疑,比如关于恐龙,我担心他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一点。
最近我欣喜地发现儿子的爱好有些转移,开始从古生物研究转向现代爬行动物并逐渐过渡到高级哺乳动物。这是一个可喜的发现,至少我们可以通过去动物园避免他问太多需要想象力的问题。而且,关于响尾蛇的尾巴是怎样发出声音的,以及眼镜蛇的毒腺在哪个部位等等,对这些能够在网上找到答案的问题,我还是乐此不疲的,虽然我对蛇这种动物实在不太感冒。我所不能接受的是他流连于一窝刚出生的小老鼠的巨型图片上,饶有兴致地请你解释它们是怎么喝奶的。真是非一般的恶心呀!
我的反感在看了一本《致爱好自然和动物的孩子》的书后,更加强烈了。这是一本替爱好自然和动物的孩子设计职业生涯的书,如果他们说的没错,像我儿子这样的孩子,长大后的主要职业倾向为动物学家、植物学家、昆虫学家、海洋生物学家、土地测绘专家、农民企业家等等。对上述职业,虽然与我对他在12岁前成为一个数据库专家的理想有一定差距,勉强也能够接受了。最令人担心的是,依我儿子的倔脾气,我想他多半会选择书里提供的另几种职业:兽医、驯兽师、宠物美容师、动物园保安等等,我想这对我造成的打击未免就太大了。
绝世好丝巾
徐蒜蒜
前些天一位朋友惊魂未定地向我说起一桩血案:她的一位女同事深夜下班时,在路口遭人偷袭,破财不说,身上还挨了一刀。现在单位人人自危,尤其女士们下班宁愿绕行远道,且行路都是眼观六路,一阵小跑。跑不是上策,我看最要紧还是得多学几招防狼术。退而求其次,也应自备两三样防身器具,比如像《天脉传奇》里杨紫琼使用的那类丝巾。
《天脉传奇》这部大片除了杨紫琼的鱼尾纹和夺命腿让人印象深刻,更叫人见识了她那条屡建战功的丝巾厉害。这位当代俞秀莲披挂着约莫五六尺长、流苏飘飘的丝巾深入虎穴时,坐我后排的一名男子就开始嘀咕:“打场架还这么齐整。”一旁的女子嗤笑道:“什么都不穿你才高兴?!”想必她早已洞悉此番包装的良苦用心。果然,这条丝巾在女主人手里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时而成了延展的手臂,探囊取物克敌制胜于谈笑间;时而被悬挂于树梢,藉以大玩高难度的空中飞人飞跃天险。俯仰腾落之间,我欣喜地看见一名兵器新贵正来势汹汹地向兵器谱排行榜全力进军。
近日,杨紫琼到我们这里做宣传,有记者问及这一致命武器,她用了“silkand steel”(丝与钢)一语来形容。据她说,此前考虑过许多道具,比如高跟鞋、皮包、棍子等等,都不中。算她明智,想想看,穿高跟鞋跑起来极为不便,拿皮包砸人是泼妇行径,走路随身带根棍子活像孙行者。使洋枪利炮自然显不出我中华武术之博大精深,可传统的刀枪剑戟都已淡出江湖,再轻灵的兵器也显得累赘和粗俗。周杰伦耍弄的那副双截棍刚柔相济,倒是不错,可终究是大老爷们儿的玩意,欠缺优雅之美。千挑万选,终于有一条混有金属,弹性十足,还能持作彩练当空舞的丝巾登场亮相——就是它了!
其实说起来,用丝巾一类的织物亦斗亦舞算不上什么新发明。远的敦煌飞天不说,就说京剧名家杜近芳在伦敦演出《水帘洞》那回:她首次手持两只五丈长的绸带,随心所欲上下翻飞,把一位龙女的情态通过延长的手段达到绸带的尖梢,然后遥递给欲接不及的三面四五层包厢的看客,曾令无数异国观众疯狂欢呼。这是1955年的旧事,4年后《神雕侠侣》才开始在《明报》上连载,那里边小龙女所使的变幻莫测的白练是否受其启发也未可知。
鉴于丝巾跟随女英雄出生入死的杰出表现,我觉得很有向女士们推荐这一款防身武器的必要。丝巾妙就妙在藏于寻常百姓颈项之间,携带方便,唾手可得,关键时刻可以作皮鞭,作拂尘,作麻绳,作吊环,功能齐全,绝对物超所值。只是切记莫叫它落入歹人手中,否则会落得杨玉环、三毛一般下场。不可否认这样的收梢很有些凄艳的味道。
让我睡觉
发条橘子 图 谢峰
睡眠的黄金时期离我很遥远。那是当年的那场震惊全球的大地震,因为地震余波的影响,我所在的那座城市里家家户户都在外面空地搭起了防震棚,在我的记忆中,从没有哪个时候的睡眠能够比睡在地震棚里香。现在经常睡不着觉的夜晚,我有时瞎琢磨,想自己当初填报高考志愿时一鼓脑儿地填了一串重庆的学校,恐怕跟这个“地震棚睡眠情结”有关。在没有来重庆以前,听一些来自重庆的人描述过火炉城市在夏天时人们的睡眠,街边搭个竹床,大人们摇着蒲扇聊天儿,小孩儿在旁边追打叫闹,这样的场景在当时让我很向往,并被我称之为“遥远南方的地震棚式的浪漫”。
遗憾的是,当我真切地站在了遥远南方这片湿热的土地上时,才发觉我所期盼的那幕场景早就成了历史的记忆,再也没有街边的竹席,人们都躲在家中吹着风扇。而对于来自北方城市的我来说,重庆夏天那种热得要让人疯掉的天气,仅有风扇是远远不够的,我估计我失眠的病根儿最初的起源可能就在这里。
有一次看到一本叫魏斯的美国人写的书,书名叫《前世今生——生命轮回的前世疗法》,书里讲的是通过催眠方式,使被催眠者可以真的看到自己的前世。后来又在一个网站上看到一本美国50年代的畅销书——《寻觅布莱德伊·墨菲》,说是一名被催眠师催眠后的家庭妇女,用一口纯正的爱尔兰口音讲出自己的前世,而且细节极其详细。这以后,又不断发现其他一些利用催眠进行的各项试验,其中最吸引我的是一名俄罗斯催眠学者的试验,他在对一些被试验者进行深度催眠后,这些人在催眠状态下绘画、弹琴、下棋,结果个个成绩出众。我很是羡慕那些能够参与试验的人,能够在如此幸福的状态下不费吹灰之力地学会这些艰深费力的东西。
看了这些东西之后,我就经常在长夜漫漫时琢磨这几个问题:哪里有教授催眠这种有趣学问的?我们身边有没有催眠大师?如果学会催眠术后能不能自己给自己施行?琢磨这些问题的最初起因虽然只是为了解决自己的睡眠问题,但最终目标是非常高尚的。我想,当美国人的“不夜神丹”问世后,当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游走着不再需要睡眠的人们的时候,总有人会开始怀念当初与睡眠相伴的生活,那时,我的催眠功说不定便成为了送给世人的“一份令人惊叹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