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BM收购普华永道咨询公司：便宜在哪里？

（文 / 谢衡）

IBM收购普华永道公司是近年来咨询业界最大的一笔并购  

近日IBM和普华永道（PricewaterhouseCoopers）共同宣布，IBM将收购普华永道的全球商务咨询和技术服务部门——普华永道咨询公司。据协议，IBM将以现金、股票和可转换公司债券，支付普华永道大约35亿美元的收购费用。普华永道的3万名雇员将并入IBM全球服务公司（IBMGlobal Services）旗下的商业创新服务公司（Business Innovation Services），并整合成立一个新的部门，预计整个合并过程将在今年第三季度末完成。

“机会主义者”IBM？

IBM收购普华永道咨询公司是近年来咨询业界最大的一笔并购。但实际上在此之前，IBM就已经成了咨询业的领军人物。在去年美国《咨询新闻》的年度排行榜上，IBM以108亿美元的咨询收入名列第一。而长期以来作为业界领导者的安森哲（Accenture）以95亿美元排名第二，安永（Emst ＆ Young）以59亿美元排名第三。

但今年以来，全球经济的持续衰退和企业减少信息技术开支导致IBM开始走下坡路。今年第一季度，IBM的全球服务部门营业收入为82亿美元，同比下降了3％。IBM公司7月中旬又发表声明，该公司的盈利额已经连续第四个季度急剧下滑。同时，IBM面临着来自股市的巨大压力，今年以来，该公司的股价已跌去了40％。

“在全球的企业都在削减信息技术开支之时，只有两种方法可以为公司带来新增利润，那就是——并购或扩大市场占有量”，一位分析师说。

IBM的财务总监John Joyce曾经宣称，公司不会通过并购来提高营业收入，但现在IBM已无法摆脱并购的诱惑。普华永道咨询公司预计，不包括客户应偿款项，其2002财政年度咨询收入总计约在49亿美元左右，而IBM仅用了普华永道咨询公司年收入的7／10就把整个公司买了回来，就连John Joyce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机会。

其实，IBM对普华永道咨询公司垂涎已久。John Joyce说：“IBM早在两年前就开始考虑收购普华永道的咨询业务，但当时无法估价。”不是无法估价，而是在两年前，IBM的主要竞争对手之一——惠普公司曾计划出价170亿至180亿美元收购普华永道咨询公司，但由于当时惠普股价持续下跌，使收购成本更加高昂而不得不将该计划流产。

德意志银行（Deutsche Bank）的分析师George Elling认为，与两年前惠普公司的出价相比，只花了35亿美元就达到了目的的IBM，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IBM也因此被戴上了“机会主义者”的帽子。

而干兆信息集团（Giga InformationGroup）的资深分析师Pascal Matzke则认为这次并购非常“般配”。他说：“比较前后两次收购的价格是不公平的，因为市场环境已大大改变。”两年前，如日中天的普华永道咨询公司，对将自己卖给一家设备生产商嗤之以鼻。而现在，普华永道必须低下以往高昂的额头。

落难的普华永道

自去年安龙公司造假案曝光以来，会计师事务所的审计独立性受到强烈质疑，来自监管当局和市场各方的压力，迫使各会计师事务所分拆审计和咨询业务，以避免潜在的利益冲突。但实际上，面临着市场环境的巨大改变，各会计师事务所的咨询业务部门并没有做好自立门户的准备。

情急之下的普华永道正考虑将咨询部门分拆出来，单独上市。但是普华永道的IPO（首次公开募股）计划受到了股市持续低迷的挑战，以及来自美国证监会（SEC）越来越严格的监管压力，这也使普华永道咨询公司的作价迅速下滑。在这种情况下，普华永道咨询公司做一次IPO就像玩一次俄罗斯轮盘赌，这显然没有从IBM那里拿到真金白银更让人放心。普华永道咨询公司总裁兼首席执行官GregBrenneman表示，这次合并是一个多赢的结果，包括双方的客户、IBM、普华永道和双方的员工，都将从中获益。他甚至说，在他加入普华永道咨询公司时就意识到，与像IBM这样的公司合作，符合各方的根本利益。IBM已经奠定了它的未来业界领袖地位。而普华永道首席执行官SamuelA.DiPiazza表示，他满意现在这个收购价格。“今年我们没有再与惠普谈。我想我们都明白如何评估咨询公司的价值，我们认为这是一个公平的价格。”DiPiazza说，“普华永道一直以来在积极寻求机会，将咨询业务从普华永道集团中独立出来。这样，咨询公司将不再受会计审计行业的规章约束，这有利于其充分发挥潜能。”

分析师认为，将咨询部门卖给IBM将净化普华永道在美国证监会眼中的形象。

“蓝色巨人”的新挑战

根据IBM和普华永道提供的数据，到2005年，软件和服务的利润占整个IT业的利润将从2000年的29％提升到的41％，而硬件部分的利润将从2000年的58％下降到42％。IBM希望尽快占领这个利润增长领域，普华永道专业人士的加入，使IBM的服务力量得以迅速壮大。

IBM收购普华永道咨询公司是对弱市经济做出的挑战。但IBM的竞争对手和分析师都指出，IBM的此项收购存在一些风险。

业界对IBM能否成为咨询业的领军人物表示怀疑。分析师认为，咨询公司始终应该站在独立第三方的位置，而作为一家生产销售商的咨询机构提供的意见，总让人怀疑它的独立性。

普华永道咨询公司并入IBM势必会失去一些老客户的信任。比如惠普一直以来与普华永道咨询公司的关系一直很好，而并入IBM后的咨询服务建议就未必愿意推荐惠普和SUN等公司的产品。另一方面，普华永道咨询公司的竞争对手，如毕马威和安永等咨询公司可能更希望用Oracle和BEA的软件，而不会选择IBM为他们提供服务。

如同多数合并一样，融合两公司的企业文化将是一大难题。IBM的前CEOLouis Gerstner就是此次收购的反对者，他认为这只会扰乱IBM的公司文化而看不到明显的效益。

普华永道的咨询专家队伍，对IBM来说可能是一把双刃剑。普华永道的公司文化与IBM非常不同，普华永道的团队激进、敢干、团结一致、行动迅速。相反，IBM的员工更加沉稳、安静，工作氛围更加人性化。同时，普华永道会在市道好的年份发给员工丰厚的“红包”，而IBM更习惯于给员工稳定的收入。“整合可能会很困难，令人心烦意乱，且成本高昂，尤其是在今后一年左右的时间里，”LeggMason的分析师威廉·卢米斯（WilliamLoomis）说。他认为，这些潜在问题可能会为安森哲和毕马威咨询公司创造夺取客户的机会。

也正是这种一体化的困难让惠普最终打消了收购普华永道咨询公司的念头。惠普服务公司的副总裁Juergen Rottler注意到，普华永道的合伙人制度与公司制的结构很难融合。他说：“我们在准备收购普华永道之前观察了他们两周，我们认为融合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普华永道的客户与合伙人的关系要好过与咨询公司的关系，而且这很难改变。”IBM全球服务部高级副总裁兼总经理Doug Elix也同意这个看法，他说：“会有一些客户和合伙人流失。但在一些关键领域我们仍将有很多收获。”

IBM公司的CEO彭明盛必须让华尔街相信，他正在使IBM内部保持健康的成长，而不是通过并购做账来拉高公司的收入。如果彭明盛能够使这个合并最终取得成功，那么他可以非常得意。反之，他将面对来自华尔街、客户和公司员工的质疑，更不要说那些已经失去了耐心的投资者，IBM任何一个小的闪失都可能遭到投资者对其股票的疯狂抛售。

现在，IBM是IT服务业的领军人物，但比赛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