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城市建设的魔法师时代

（文 / 郝利琼）

上海似乎找到了建设自己城市的独特道路  

如果从空中俯瞰黄浦江，会发现它成了一个绵延数十里的大水上的建筑工地，目前有三条隧道（外环路隧道、复兴东路隧道和大连路隧道）和一座大桥（卢浦大桥）正在同时施工，这种规模，在世界建筑史上也是很罕见的。而从更高远的视角来看上海，会发现整个上海在过去的十多年来一直是个大工地，从市中心到城市外围，从一条街一个社区的改造到磁悬浮线路、黄浦江两岸改造、“一城九镇”建设、大小洋山深水港建设等等。如果你今天拿出一张90年代的地图，会发现地图上有太多的东西改变了或消失了。在陆家嘴，你已经找不到一丁点1992年以前的印记，除了金茂大厦对面那座深灰色的老宅之外。它孤零零地矗立在陆家嘴的高楼广厦间，显得孤单和不协调。记者的一位朋友到欧洲去了一年回来，在徐家汇新崛起的商圈间迷了路。这位上海人抱怨道：上海变得也太离谱了！

抱怨归抱怨，但人们又为坐上了方便快捷的地铁轻轨，享受到更多的绿化而感叹。

上海的融资高招

从上海城市建设投资开发总公司（上海城投）所在的高楼望出去，正是浦东陆家嘴最具生机的地段。10年来，陆家嘴沧海桑田，这一切，城投公司既是“始作俑者”，也是见证人。

有意味的是，在今年5月的亚洲开发银行年会上，作为东道主的上海市市长陈良宇所作报告题目是：“上海现代化城市建设与投融资体制改革”。90年代初，亚行贷给上海第一笔款子，帮助上海修起了南浦大桥，拉响了上海浦东开发开放的第一声号角。时隔10年，上海已经找到了建设自己城市的独特道路。这份报告似乎是在表达上海对亚行的某种感激之情，同时它也回答了许多人的一个疑惑：上海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在筹钱搞基础建设的道路上，上海人创造性地推出了一系列的融资模式，以资产运作为重点，扩大社会融资，巧妙地解决了大量建设资金问题。

上海用了借鸡生蛋法，把已建成的基础设施变成可升值的优质资产，通过盘活股权、经营权等，成功地建成了上海的申字形内环线格局。今年3月，城投公司把它在沪杭高速公路上海段运营商——上海路桥发展股份有限公司99.35%的股权，以32.07亿元人民币全部出让给民营企业——福禧投资控股有限公司，自己抽身出来做别的项目。

上海的另一招数是把有盈利能力的基建项目完全市场化，吸引大量的民间资金进入城建领域。今年5月，上海城投以30%的投资，带动了其余65%的民营资本来建设沪芦高速公路。上海的A30公路（环郊北段）高速公路工程，由上海鹏欣集团、凯城集团等三家单位共同组建的“上海北环高速公路有限公司”投资建设。由上海隧道股份、金宾（集团）国际发展有限公司和上海建设工程管理有限公司等三方联合体共同投资的大连路隧道早已投入施工。

这些做法已经延续到上海的公共设施建设。像自来水管网的建设，污水处理厂、大型汽车站的建设等领域，都引来了投资。

上海的这些做法都是通过一些政府性投资公司去完成的，像上海城投、久事公司。上海城投其实是一个特定环境下的产物，它是在中国城市基础设施薄弱、政府财力有限、社会资金充裕但融资渠道不通畅的情况下成立起来的，利用少部分的政府资金带动社会资金，替政府为大型基础设施建设募资的公司。许久以来，他们的一些做法遭到了质疑，比如，政府给投资商许诺的较高的固定回报率，国家的基建设施股权是否可以转让给民营企业等等。“任何事都得有人去探索吧。这也是我们长期以来在媒体上保持低调的原因”，城投公司办公室的朱光华主任说。

然而正是这样的公司在这十年来带动了上海的城市建设。据统计，上海10年间募集到3650多亿元建设资金，光是城投公司筹措的就达1200多亿元，先后为42项重大工程解决了资金难题。

磁悬浮线路修建、黄浦的两岸改造，这个城市的变化仿佛就在一夜之间  

一个公司和两条隧道

民间资本越来越多地进入上海基建领域，福禧投资、上海实业、鹏欣集团、上海友联等等都是常见的面孔，其中，爱建信托投资有限公司极引人注目。爱建信托投资有限公司一家成功中标黄浦江上的两座隧道：外环路隧道和复兴东路隧道。其实，爱建信托和上海隧道的缘分，有点偶然。

2000年2月，爱建的工作人员在《新民晚报》上发现了一条关于上海市市政工程局发布的5条高速公路对外招商的消息，其时正值国家对国内信托行业进行大调整和整顿，各信托公司忙于各寻新业务和出路之际。爱建很敏感地把握到了这个机会，他们参加了3月1日的招商会，但由于投资高速公路风险较大，爱建表现得很谨慎。4月底，外环路隧道和卢浦大桥开始招商。5月1日，上海忽然宣布各大桥隧道取消收费，这说明政府改变了桥隧的获利模式。很快，爱建以其民营企业的身份，更以其突出的融资模式战胜了对手。8月11日，爱建以17.3亿元的标的赢得了外环路隧道28年的专营权（包括3年的建设期和25年运营期）。

作为投融资高手的爱建，以经营权质押方式向工商银行贷款12亿元，其余5亿多资金通过信托投资的方式解决。为此，爱建信托专门做了“上海外环隧道项目资金信托计划”向社会各界筹集资金。

据张迈经理介绍，在项目管理上，爱建也创建了一套类似“三权分立”的独特模式：整个项目的实施由上海外环路隧道建设发展有限公司负责，它是由爱建信托与工程的设计方和施工方上海市城建集团共同组建的。由于对工程建筑行业非常陌生，爱建委托有专业经验的黄浦江大桥建设有限公司作为代建方，帮助控制投资，把握工程质量和进度。专门聘请的专业施工监理和投资监理则为各个工程节点的控制和工程款的运用最后把关。在层层严密监控下，这个项目目前运作良好。

爱建信托企划部的经理李忠诚说，爱建的企业风格是稳健，稳中求进。像隧道这样的投资项目，投资金额大，回报稳定，风险小，非常对爱建胃口。根据爱建与市府的协议，项目公司从项目运作开始，每年可得到约定的按项目投资余额9.8%的补贴，这个补贴率与银行长期贷款利率变化同步调整，没有利率风险。张迈告诉记者，在现行利率水平上，扣除利息和运营费用，预期收益率约为6.3%。这个数字也是爱建公司上下都感到比较满意的。

2001年6月，爱建再次出击，以相似的手法取得了上海复兴东路隧道的专营权。今年6月，这座双层隧道正式开工。

一切正如城投公司的朱光华所描述的那样，人家都说上海的城市建设是一个谜，上海市政府是谜面的设计者，而像城投和爱建信托这样的公司就是那制造谜阵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