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蝗之战

作者:朱文轶

(文 / 朱文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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蝗群迁飞不是简单的顺风走,它们有组织、会定向,顺应气流能减轻远距离飞行的负担,但它们不会改变寻找食区的目的。食区的温度、湿度、食料是蝗群迁飞的风向标

6月14日下午两点半,农业部召开新闻发布会。已经在古黄河道沿线的十几个省市布下阵势的数十万蝗虫让所有与会官员神情严肃。“蝗灾”仍然是极为忌讳的一个字眼——历来有“蝗虫起飞,人头落地”的说法,官员们谨慎地使用了“偏重发生”的字眼。但很明显,局势已经相当紧张。三天前,一架“运五”飞机在山东东营执行灭蝗任务时,撞在黄河水文站用于测量水文的跨河高架缆绳上,飞机坠地烧毁,两名飞行员死亡。人蝗大战的残酷与几千年前没有太大变化。

战争的紧迫有些争分夺秒。到6月15日,北方几省已经动用了数十架飞机,近800个应急防治队,上万台机动喷雾器和大型施药器械。尽管化学药物可能会同时杀灭一些蝗虫的天敌,但人们必须抢在飞蝗起飞前将它们消灭。6月20日是底线。蝗虫繁殖迅猛,在这场高级和低级生物间的较量中,人的优势看上去并不明显。“尽管所有人都知道化学农药对环境的破坏,但灾情危急时,往往很难顾及更多东西了。”

和蝗虫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廉振民教授并不赞成这种“头痛医头”式的治灾方法,他告诉记者,农药能杀死成年蝗虫,却不能杀死虫卵,而蝗虫的繁殖能力相当惊人。一只成熟母蝗虫的产卵能力在200粒左右,每年能产两次,这样“蝗虫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卷土重来”,“每年的灭蝗都会有大量的残蝗”。廉指出,去年高达45万头的残蝗便是今年蝗灾猛烈的直接原因。而更让他担心的是,这样的灭蝗对自然的干扰太大,“永远治标不治本”,“人和蝗虫斗了几千年,却并没有真正吸取经验。”

古黄河道再次成为人蝗相争的战场。

生物治蝗专家、中国农业大学昆虫学教授严毓骅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黄河生态的日趋恶化使黄河流量持续减少,“黄河河体每年摇摆不定,这样河滩的生态环境就变得非常复杂,非常适合蝗虫的生长”。“而黄河沿岸的温地保护自然区,又给蝗虫的生长提供了沼泽、小湖泊等天然土壤。”严说,“这使得黄河沿线在原先的1000多亩宜蝗面积外,每年又会增加将近10万亩。”结果有些戏剧色彩:人们对生态环境的“破”与“立”都产生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对生态的修复并不是人类一厢情愿的事。”严毓骅认为,一定数量内的蝗虫是构成整个生物链的低级消费者,它同样起着维持生态平衡和生物多样性的作用。蝗虫繁殖的失控可以看作观察人类干预自然量度的一个“生态样本”,“我们应该寻找更多的方法、更多的途径与自然相处,这可能是人蝗大战的价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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蝗虫所过之处大地荒芜

蝗虫是一种“社会化昆虫”,它们的身体和粪便都会散发出一种信息素,这种信息素会诱导不同龄不同种的蝗虫迅速成批聚集起来,一方面便于集体性地寻食,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共同抗御外界侵袭。一个巨大的蝗群,东西长75公里,南北宽32公里,每天吞食量有8万多吨,相当于40多万人口一年的口粮,它们能把2000多亩的玉米地在一个小时以内吃得干干净净,蝗虫吃东西时候,发出的声响足以让两个人面对面讲话都听不见对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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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和蝗虫的战斗,已经进行了上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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