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愤世嫉俗者

（文 / 吴鑫）

赫尔德的父母

人眼和技术情报

在美国中西部5个州放置邮箱炸弹的21岁大学生赫尔德被捕时距离警方发布通缉令还不到两天。

5月7日，雷诺市东部的第80号州际公路上。洛莉·麦克唐纳芙开始时并没有在意赫尔德的那辆银灰色本田雅阁从身边经过，但开车的人好像在阅读着什么，这吸引了她的目光。

“我觉得他像在阅读一本书或者是杂志。”麦克唐纳芙在电话里告诉美联社记者，而当时驾车载着她的母亲说，“在看地图。”“后来，我看见了他的牌照是蓝色的，在内华达州，我们的牌照都是灰色的，我问妈妈，那是明尼苏达州的牌照吗？”

两小时前，麦克唐纳芙曾经上网看新闻，看到了对这位21岁大学生的通缉令，上面提到明尼苏达州牌照的本田。麦克唐纳芙开始回忆起新闻。她告诉妈妈：“就是那个人。”经过几分钟争执以后，麦克唐纳芙决定拨打911报警电话。“我找到了官员，告诉他我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他。但当我报出车牌号时，他说，‘就是他！’”

几分钟内，警察就封锁了出口和右侧的交通线。短时间追逐后，赫尔德很快投降。“如果不是我们注意到他膝盖上的地图，我们可能就注意不到他了。”“州际80公路车并不多，隔几英里才能遇到一辆车。”身为护士的麦克唐纳芙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时刻将身边的车辆同新闻联系起来了。

FBI说赫尔德被抓住更重要原因在于当局事先跟踪到了他手机的信号。赫尔德在逃亡的路上犯了一个致命错误：他打开了自己手机，而FBI的探员迅速用三角定位确定了他的大概位置。高速公路巡逻队迅速包围这个地区，抓住了赫德尔。在这种地形复杂的公路上，没有FBI提供的精确定位，抓捕工作会十分困难。“那里是乡村地带，没有很多警力。”

FBI拉斯维加斯办公室的新闻发言人盖勒·加克博斯拒绝透露他们如何定位的细节。“至于调查技术，我们不能透露更多的细节。”加克博斯说。

总部设在加拿大卡尔加里的无线通信线路公司设备销售经理迈克尔·巴克在接受美联社采访时说，在无线时代，手机三角定位是一种广为人知的跟踪手段，他的公司就是提供定位设备去寻找和帮助那些无法拨打电话求助的人们。

“手机一打开就会周期性地发出注册信息到电话公司，就像是‘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巴克说。联邦机构很容易同电话公司保持联系，获得同打开的手机保持联系的最近的发射塔位置。三角定位可以精确到不超过1/3英里的范围内，并确定移动方向，但这种用来寻找的手提设备，公众是买不到的。

电子边界基金会的律师罗宾·格罗斯警告说，这种技术可能会被滥用。她说，手机跟踪技术可能会被用来监视那些持不同政见者或政客以及其他当权者。

“我认为，如果跟踪某人的行踪并假定他可能会做一些非法的事情，是很不合适的。”格罗斯告诉美联社记者，“但法律强制部门和政府已经开始滥用这项技术。”

邮递噩梦的结束？

赫尔德制造的炸弹最早是在5月3日爆炸的。当天，在伊利诺伊州和衣阿华州乡村地区，附着反政府传单的铁管炸弹在至少6个邮箱内爆炸，炸伤6人。这些炸弹是由塞满炸药的铁管制成的，邮箱一打开炸弹就发生爆炸。联邦调查局特工邓恩说：“没有一颗炸弹是邮寄的……我们认为这些炸弹是被人直接放进邮箱的。”美国媒体报道，在衣阿华州和伊利诺伊州乡村邮箱的炸弹旁，还放着装有打印出来的反政府传单的塑料袋。

邮递员最为紧张，他们还没有从去年携带炭疽病菌邮件的噩梦中走出来，就要面对躺在邮箱中的炸弹。在第一天的邮箱炸弹爆炸事件中，受伤的6个人中有4人是邮递员。邮政总局局长约翰·波特说：“邮政局和我们的顾客再一次被抛在危险的境地。”在一些地区，投递工作被迫暂停。居民们被要求打开自己的邮箱，好让邮递员看到里面是不是空的，一旦邮箱是关闭着的，邮递员可以向上报告并请邮政检查人员检查。邮政局官员正和衣阿华州防止犯罪实验室合作，研究一种类似鱼竿的装置，检查人员可以在远离邮箱的情况下，用这种装置打开邮箱。

小心翼翼的邮递员

一位邮政局的经理说，“显然，邮递员们很担心，他们都在采取特殊的防范措施。”“聪明一点，小心一点，也就安全一点。”

在衣阿华州的一个小镇上，全副武装的邮递员吉姆·佩泽尔戴着安全防护眼镜、耳塞等防护工具，这些都是“妻子的礼物”。“我的感觉是，当‘9·11’和炭疽病菌的时候，我只是有一点担心我的工作的安全性。”佩泽尔告诉美联社记者说，“但现在我感到了恐惧，而且被迫要接近这种恐惧。当我今天接近邮箱的时候，发现自己有些紧张。”

尽管没有人认为邮局和它的雇员们是恐怖分子的目标，但他们却在一系列恐怖袭击中成了受害者。去年秋天，带有炭疽病菌的信都是被送往纽约、佛罗里达和华盛顿的政客或者新闻媒体。《纽约时报》报道说，有两名邮政工作人员死亡，数千名邮政工作人员在发现那些信件之后的几周时间里使用了预防抗生素。目前，华盛顿的主要邮件处理和分发中心仍然处于关闭状态，寄出携带炭疽病菌邮件的新泽西州邮件处理和分发中心也在关闭之中。这些地方都需要经过消毒后才能被重新启用。邮局检察员丹说：“邮政的设备和设施通常可以很方便地利用。”

可怕的是，噩梦仍将继续。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5月9日宣布，有关人员近日在对外部邮箱开展例行检验时，发现大约20封带有炭疽病菌的信件。最主要就是其中不含任何白色粉末，也没有手写地址。美国广播公司报道说，美国邮政署5月9日宣布，华盛顿州再度发生三起邮箱炸弹爆炸案，但是这些炸弹都是装在瓶子里的，和赫尔德用铁管的方式不同，相信是其他人的恶作剧。

邮箱炸弹来的时候，邮政局正准备5月底开展年度行动，以减少一种对邮递员更常见的威胁——狗咬人。尽管那些狗咬邮递员的故事常常可以作为卡通片的内容，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纽约时报》说，去年大约3138名邮递员被狗咬伤，导致2500万美元的损失。

FBI的工作人员在拆除邮箱炸弹

愤世嫉俗恐怖主义者？

在赫尔德被通缉之后，他的父亲卡梅隆发表了一份颇有争议的声明。声明中说他儿子不是很危险，他只是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想让别人听见他的声音”。NOLA在线网站上有一篇评论指出，很明显，赫尔德试图通过模仿去年的炭疽病菌的恐怖做法让公众恐慌，这种行为是“可耻的”，任何人一旦试图引起公众恐慌，都应该受到最大限度的制裁。

不过，赫尔德的父亲却是向警方检举自己儿子的人，因为他收到了儿子的信，信中充斥了反政府言论和关于死亡的话。

1996年被捕的连环邮包炸弹案的凶手卡辛斯基也是被亲人揭发的，那是他的弟弟。作为一个杀手，卡辛斯基在18年时间里杀死3人，杀伤超过23人，他的出发点是反抗现代工业文明。《轰炸文明》一书曾介绍了卡辛斯基的经历以及他那篇威胁《华盛顿邮报》刊登的反工业反科技的文章。卡辛斯基显然可以归入戴维·埃伦费尔德在《人道主义的僭妄》中所描述的“愤世嫉俗者”之列。

学习工业设计美术的赫尔德也是一个愤世嫉俗者。在朋友的眼中，赫尔德这些年变化很大。他的一位名叫罗素的朋友告诉美联社，去年见到赫尔德时简直不敢认了，正在漫无目的游荡的他留着长长的染成金色的披肩发，而他以前是个“很普通的”人。他是一个很聪明的青年，他正在研究工业设计美术。他喜欢“涅槃”乐队，自己还曾经组建过一个名叫“冷漠”的乐队。

在那些遗留在邮箱里的完整的或是已被炸成碎片的字条上，赫尔德发泄着自己对政府的不满：“这个国家1%的人控制着99%的国家财富，他们处理问题的出发点不令人质疑吗？美国政府努力为国民提供自由，但我们真的获得个人自由了吗？我已经在这里居住了许多年，我看到太多的限制。难道自由的定义也包括限制吗？我了解很多文明史，也看到了越来越多的限制。难道人们真的喜欢这些限制吗？如果不，那么就改变它……”

在《人道主义的僭妄》一书中，戴维·埃伦费尔德认为，一种危险是只抓住事实，不管前后关系；而如果向另一极端走得太远，用纯粹的感情构造世界观，不注意辨别出无益或有害的情感，就会落入愤世嫉俗的陷阱：导致敌视科学、无政府主义等等。

NOLA在线网站评论说，赫尔德有权说出自己想要说的，但没有权利制造炸弹。威斯康辛州《Capital Times》的编辑观点也强调，因为具有反政府的心态而去扔炸弹攻击农民，就像是因为反对吃牛肉就往牛栏里扔炸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