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龙的牛群哪里去了

（文 / 娜斯）

在孟买，一场声势浩大的反安龙示威游行(法国新闻社)

去年，本人经历了所属公司股票从25元直跌至几分钱，所以对这类事情已是见怪不怪。所有朋友都在股票市场中亏了钱，所以也只好安慰彼此彼此了。然而，安龙(Enron)公司一年内股票从60元跌至破产的消息还是令人变色。毕竟安龙不是一般的公司，曾列美国公司第七位，多少人对之信心十足，这一下，损害了多少公司员工和股票持有人，有很多人甚至要宣布私人破产。美国公司都为员工购买退休储蓄计划，名为401K。在401K账户里，很多人会购买本公司股票，这部分股票要依据一些规则售出，所以安龙的员工眼睁睁望着公司股票下跌却不能售出股票。安龙公司之外也会有很多人的401K计划里有安龙的股票，所以安龙一案害人无数，现在美国司法部已正式立案——犯罪调查而非民事调查，因为安龙跟共和党和布什家族的关系，此案自然成为布什政府执政以来最大考验。共和党人抓克林顿夫妇的辫子，抓来抓去最后落到私生活上，安龙一案却让人直比水门事件和伊朗门事件。最后有几个人进监狱是肯定的，对布什政府的损害则在众人观察之中。

安龙一案，暴露出美国资本运作中的弊病和政府对行业规则制定的漏洞，势必影响今后一些政策的更订，应该说是本年度最重要的案件。问题是，几乎没人能简单说清安龙案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网上流传着关于安龙的笑话，就是在那个用养牛来比喻封建主义共产主义资本主义的笑话中加上了这么一段：安龙：你有两头牛。你从银行借了相当于两头牛发展价值80%的钱，买了另一头牛，你为这头牛付了5%的头期，其余的由卖主投资，附带一条款说如果你的市值以高于正常两倍的速度低到20billion就要偿还借款。你现在把三头牛卖给你的上市公司，用你妹夫在第二家银行开的信用，然后做了一个借款/股票对换，这样你搞到了第四头牛，并且在运作中得到第五头牛的免税。六头牛的牛奶权通过一个中介转移到由多数持股人秘密拥有的卡门岛公司(美国之外，所以可以免税——笔者)，这家公司又把第七头牛的拥有权卖回给你的上市公司。公司年度报告说该公司共拥有八头牛，并且还有更多一头牛的期权，该交易过程由你的独立审计公司保存，新闻发布时，没有相应的账目。新闻发布说安龙是一家大型养牛公司，将通过互联网站cows.com进行牛的买卖。

所有人看了这个笑话都笑，或者苦笑，虽然所有人还是搞不懂细节部分。

最简单地说，是其公司通过篡改账目哄抬了股价，致使股民盲目相信公司前途光明，实际上安龙借了东墙补西墻，负债累累，一旦事发，轰隆隆大厦瞬时倒塌。按说美国资本市场有几层关卡防止公司操纵账目以欺骗投资人，却让安龙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包天大案，虽然以政治目的出发可以深揭安龙与政府关系，但市场规范的漏洞更让人反思。美国公司内部的审计应该是第一道防线，然后是外部的审计公司。此次安龙案的一大牵连人就是安龙的审计公司安达信，因为它涉嫌与安龙同谋篡改账目。审计公司本来是独立于所服务客户之外，如果审计公司没有把关，第二道防线就崩溃了。一般审计公司不会这么做，因为它的信誉将会受损。

《纽约时报》一篇文章已指出安达信现在面临的危机，想跟其他几家大的会计事务所合并却有点像烫手的山芋。但为什么有审计公司会冒险不理睬客户账目中的问题？因为审计公司受聘于客户，客户要为其会计服务付钱，在巨大的金钱交易下，即使有证券会监督，审计公司还是有可能做出不法之举，希望瞒天过海不为人发现。《纽约》杂志上著名投资专家JamesJ.Cramer指出，此案应将审计公司有关人员一并判刑，才能防止将来类似事件的发生。

20世纪80年代，华尔街另一次股市高潮中，“内情炒股”案不断发生，即靠获得内部情报来炒卖股票。最后政府判了几个人的刑，对内情炒股制定了一系列制度，在华尔街工作的股票分析师交易师新闻记者等等都不能随便买卖股票，如果将情报透露出去一旦被抓获也要入狱，所以内情炒股事件现在比较少发生。但对公司账目的监督上，现在明显有漏洞。

审计公司的防线没有作用之外，商业新闻媒体如《商业周刊》等本来也是监督公司运营情况的一个渠道，但显然对安龙公司也没有起到作用。《商业周刊》主编在电视采访中说，因为安龙的运作太复杂太庞大，几乎没有人能看懂它的账目。加之上个世纪末的经济高峰可能冲昏了人们的头脑，所以媒体也没有起到监督作用。

谈了半天虚拟现实，安龙的牛群原来就是虚拟中的存在。可是等所有人明白过来时，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