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延中：人事股事的较量
作者：李伟
祝剑秋将会何去何从？(Photocome 供图)
6月28日，股东大会将为方正延中开锁
6月1日，与这一天具有相同“八字”的股票——上海方正延中科技(600601)跌得很惨，市值损失近4亿元，两市跌幅第一。
也在这一天，作为股权争夺的中心，方正科技(600601)首次召开新闻通气会，发布澄清公告。作为上市公司的总裁，祝剑秋两天前刚刚被免去了母公司的职务，他已经不是方正集团的人了，但他表示“早有思想准备”。副总裁孙岳霖也措辞激烈地表明：“绝不做大股东的提款机和垃圾箱。”自此，20余天的方正股权争夺在人事碰撞中形成了一个高潮；随即又戛然而止，牵涉三方——裕兴电子、方正集团、方正科技陷入了沉默的敏感期。
“我也没法说什么——虽然是顾问，但从来没‘顾’过。”6月6日晚，记者终于联系到了方正集团顾问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教授周其仁，“方正的内部问题都没解决，发展战略又怎么‘顾’？”实际上自5月30日祝剑秋被革职，管理层矛盾公开化，方正的“内部问题”就彻底抢了举牌者裕兴电子的风头。
“方正又运动了，今天的股变就是1999年人事地震的延续。”老方正谷照明说，他在集团从事6年法律工作，去年辞职，是“方正99风波”的亲历者，后写出《走出危机》一书透视方正的体制问题。“祝剑秋是在张玉峰董事长主事时经提名成为方正延中总裁的；裕兴副总裁冯沛然当年和祝同时被提拔为方正电子最年轻的副总裁，后到方正延中后两人却成为上下级。”谷照明分析道，“这次人事冲突已经演化为一场资本争夺战，用的是市场的语言。”这与1999年已是莫大的区别了。
“免就免呗！”方正科技的人不在乎地说。集团要想削掉祝剑秋的兵权，必须通过变化股权结构，改组董事会实现，今年5月董事会刚好到期换届。作为专业人士，西南证券北京富华的分析员陈毅聪早已嗅到了这场资本大战的硝烟。“方正科技的年报是在4月11日公布的，从中可以明显地看出，四川长虹的两家公司虹兴仓储与江苏长虹共持有方正科技2.91%的股份，因为不到5%不必发公告，此种端倪只能从中报与年报中看出。做一个猜想——如果长虹与祝剑秋联手，完全有可能取代方正成为第一大股东。
陈毅聪认为，从公开的资料和股票走势图分析，方正集团与裕兴等六公司是在上半年介入二级市场，增持股份多达6.64%，约1200万股，涉及资金3亿元以上(到2000年底，方正第十名股东的股份只有0.47%，而5月裕兴等持股多在0.7%以上，2001年初股价走势很弱，明显没有大资金光顾)。方正科技是从3月初涨到5月初的，从25元涨到38元，总成交1亿多股。“我们可以得出第二个猜想：在进场后，裕兴与方正集团不可能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但是，在4月23日以前，股票走势非常温和，从3月初到4月19日股票只涨了4元左右，没有对方抢筹的迹象。”裕兴等六公司是在5月11日举牌的，持有方正科技发行在外有表决权股份的5.4103%，而仅仅在一个交易日后，方正集团即宣布增持至5.0107%(半年来的增持估计需调动资金8000万元以上)，而此后一天就是股权登记日。
方正股票的大涨是从4月19日的29元开始的，20天内涨到5月9日的38元，此间上海股市在4月底有较大跌幅，可以判断裕兴等与方正集团是在年报公布后下手的，“年报刺激了方正集团，可以理解，但裕兴何必要在年报后出手，徒然增加成本？如果裕兴想要入主方正何必找那么多伙伴？其两家关联企业只持有1.53%——第三个猜想就是，方正集团担心自己暴露，因为它早已拥有了3.77%只要增持很容易达到5%，必须公告，而请关联企业，同样需要受到信息公开披露的限制，所以它有可能请旁人来帮忙。”
但无论这三个猜想是否就是真相，裕兴、方正集团、方正科技都在资本市场赋予的游戏规则中博弈，即使是权力斗争，来往的也是公告，而不是行政批文。方正集团董事会有权免去祝剑秋的在集团的职务，但祝剑秋依然是上市公司的总裁，并受董事长张玉峰的委托主持工作，它的董事会也有同样的权力驳回两大股东的人事提名，并延期股东大会。“从现在情况看，收购不违法，都有公告；内幕交易，信息黑幕——也不算，方正集团与裕兴都不是内幕人士，操纵股市、做庄、违法交易空盘——也没有，方正以获得股权为目的，裕兴目前也没在二级市场出货；过去3年来母公司对上市公司也给了公道的支持。”陈毅聪这样判断。
“1999年事件最终是靠行政命令解决的，国务院和教育部给北大下批示。”谷照明回忆道，“当时对王选和张玉峰各打五十大板，王选轻，张玉峰重。”两年以后，无论是裕兴、方正集团、北大科技还是祝剑秋本人都是幸运的，没有了“公车上书”、“犯颜直谏”，也没有了“逼宫”和北大校方的最后签单。实际上方正科技确实是个表现优秀的公司，2000年完成营业额269853万元，同比增长63.27%，核心业务方正电脑稳居市场老二，利润1.55亿，每股收益0.67元。市场人士普遍认为其中有两个主要原因：第一，股权多元化，大股东持股都不超过5%，经营干扰少；第二，先后拥有赵威、冯沛然、祝剑秋等一批优秀经理人。
6月28日，新的股东大会将决定方正延中的未来与祝剑秋的去留。如果真正用股权说话，总持股超过89%的中小股东将起重要作用。无论对国有企业还是中国股市这都是一大考验，权力变更是否透明？董事会是否会被操纵？中小股东又被抛弃？资本能否真正说话？
方正股变大事记
5月11日 裕兴等六家公司发布举牌方正科技公告，提出IA+IT的整合思路。
5月14日 北大方正集团发表六点声明，称方正集团将不排除继续增持方正科技股份的可能性。
5月15日 方正集团公告：增持方正科技股票。方正科技五届董事会2001年临时会议召开，审议通过裕兴的《关于实施2000年度公积金转增股本提案》和方正集团的《关于授权董事会行使部分职权的提案》。
5月16日 裕兴联盟发布《关于北大方正增持公告和方正科技关于提案公告申明》，对方正集团增持表示欢迎，对方正科技未将裕兴“董监事会提案”交与股东大会讨论提出异议。
5月17日 方正科技董事会作出决定，因股东尚未提供有效书面证明，决定将股东大会推迟至6月28日举行。
5月21日 裕兴六股东就“方正科技延期股东会”发布声明，提出异议。
5月29日 方正科技披露两份北大方正和裕兴等六股东分别提交的增补推荐董事、监事候选人名单。
5月30日 方正科技发布公告称，公司董事会注意到方正集团董事候选人名单所显示的举牌双方存在关联关系的可能性，将积极配合有关部门进行查证。
5月30日 下午5:00，北大方正集团紧急约见媒体，宣布鉴于原方正集团副总裁祝剑秋严重损害方正集团合法权益，免去其方正集团副总裁的职务。
6月1日 方正科技发布澄清公告，解释财务问题，召开新闻通气会，表示“绝不做大股东的提款机和垃圾箱”。裕兴发表声明，强调方正科技自行讨论确定董、监事会候选人名单的合法性存在重大疑问，认为方正科技有“内部人控制”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