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长与警察罪犯

（文 / 金炎）

记者：我们关注到有消息说，赖昌星星期五也就是25日在温哥华再度被捕。这让我们联想起赖昌星因巨额走私案被中国通缉，至今已有14人因此案被判死刑，约200名政府官员和商人涉案。而且，前一段时间还有一个被通缉的人，他是辽宁省鞍山市公安局的副局长邵正杰，他因涉嫌重大犯罪被悬赏5万元通缉。

孙茂利：我还没留意到这件事。其实副局长甚至比之级别更高的官员中，有的问题还要严重。

记：你指的是公安部原副部长李纪周这样的干部？

孙：还有就是福建省公安厅副厅长兼福州市公安局局长庄如顺，他是厦门远华案中的一个角色，现在已经一审被判死刑。

记：我们原来印象较深的是杜书贵等个案，但现在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级别更高的人员犯罪。对于现在较多的公安机关高级干部触犯法律的情况，是正常的吗？

孙：情况比较复杂。

记：为什么会产生这种现象？

孙：警察每时每刻都在正义与邪恶之间工作，这种生存状态，不容易被一般人所理解。有人说，他们身上的两面性太强了。

记：两面性？

孙：现在天气很热，你可能会看到交警冒着四十多度的高温指挥车辆正常运行，这是他们身上可爱的一面。也可能同是这个交警，他对某个司机粗暴执法，让这个司机的人格尊严受到伤害，这又显出他身上可恨的一面。在同一个人的身上这种可歌可泣与可憎可恨可能是并存的。一个警察身上不仅仅折射出一个社会的方方面面，也折射出了人性的问题。

记：这种两面性有什么危害呢？

孙：公安机关与其他行业不同，职权非常广泛，权力很大——行政执法与刑事执法都包括在内，面很广。权力越大、权力越多，滥用的概率也就越高。

记：除此之外呢？

孙：还有就是公安干警天天与社会的黑暗面打交道，三教九流各色人等他们天天都要接触。而如果有人想要获得一些非正常的东西，他们也是最容易被想到的。这是个容易出事的行当。

记：在某种意义上，他们是保证社会规范的第一道关口。您指的“出事”包括什么？

孙：基本上有几种：受贿，刑讯逼供，玩忽职守……还有个别的与犯罪分子共同犯罪。

记：受贿被你列在第一位？

孙：这也是由职业特点决定的。刚才我说过公安机关的职权广泛，有些人当然也就是奔着这种权力来的，这是逻辑很简单的一种犯罪。警察的透明度高，这是因为他们与老百姓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它维系着平民百姓的生活安全感。所以人们对他们寄予的希望也很高。

记：刚才您谈到一个观点：公安机关确实存在很多问题。这不容回避。警察更需要严格管理，他们关系到国家的法律尊严，因为他本身就是非常严肃的执法机关。那么如何解决公安机关存在的这些问题呢？

孙：从我们自身来讲，正在开展的“三项教育”就是一种严格管理和自律，我们要从队伍中分离出5%～10%的后进警察脱岗培训学习，严重的要下岗。这对很多公安干警形成很大的压力。

记：你曾提到过一个开“全国之先”的举措？

孙：是啊，吉林省长岭县的一个公安局局长就因为连续两年执法质量考核不达标就被免职了。这是一种全面的考核。比如说，如果公安机关出现一次刑讯逼供致人死亡。在考核中就要被扣掉15分；类似的还有，办错案的一次扣掉一定的分数。

记：扣分直接联系着公安局长的仕途？

孙：扣分说明了什么？说明在执法工作中存在许多问题！所以一把手就要下去！我说这开全国之先，你想，他既没贪污又没受贿，就因为连续两年考核不及格，就下去了。

记：那么你对这样做的前景是乐观的？

孙：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