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和黑社会老大

这是一名以卖狗为生的沈阳下岗工人(关海彤 摄/BizFoto)  

为赢得人大代表选票，刘涌伙同有关部门伪造履历，隐瞒了被抓及取保候审的历史。主要表现一栏是大段的溢美之辞：“刘涌将一个商场发展成为一个企业集团，安置就业人员300多人，为振兴和平区经济做出很大贡献”，“思想先进，作风正派，具备人民代表的资格”。

刘涌显然很看重他的政治身份，在他的名片上，10个头衔都用数字标上号，第一个就是人大代表。但在当选人大代表之后，刘涌不是“洗心革面”，反而变本加厉地强取豪夺，比以往更肆无忌惮地打砸抢。有了政治地位的刘涌不断收拾其他的黑势力，巩固其“黑道霸主”地位。1998年，刘涌与几名警察及打手一起吃饭，与沈阳市另一有区政协委员身份的黑道老大李俊岩等人发生争执，展开枪战。刘涌从身边警察朱赤的包里拿出手枪连开数枪，将李的腿打折，李不得不远遁外地逃避追杀。而这个李俊岩后来被公安机关打掉时，不服气地咬出了刘涌。

“查办一个涉黑案件，倒下一批腐败官员，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商小平说，“出现黑社会，是因为官员中有人在保护和扶持黑社会。”她的学生们告诉她，现在取钱有三种渠道：以权弄钱、以钱弄钱和以拳弄钱。最初级的是以拳弄钱，在成为黑社会之前往往需要通过抢劫等暴力手段实现积累；然后他们通过行贿等手段以钱弄钱，用暴力手段积累一定经济能力之后，洗钱之前就要找靠山，办合法经营，到更大的暴力犯罪和更多的财富而以权弄钱则是那些大权在握的官员们与黑社会谋取共同利益的默契。

保护刘涌的势力如此强大，扶持他的力量可能更大。记者了解到，马向东到澳门赌博时随身带着刘涌的部下做保镖，而刘涌在寸土寸金的中街贷款上亿元开发的嘉阳广场用地，由马向东大笔一挥免去了土地出让金。至于为什么无偿划拨，下面没人敢问，上面也没人去问。刘涌从银行贷来的款，居然也可以采取巨额贿赂和不用付利息的手段。

1999年6月，刘涌开始在中街用暴力拆迁，中街大药房等单位没有顺从，打手们便手持藏刀、枪刺在光天化日之下砸毁药房，砍伤经理和多名员工，临走时还把附近两家店铺的玻璃也砸坏，用“砸拆”逼迫这些店铺腾地方。当地一家报纸对此做了报道，刘涌便逼迫药房以单位的名义在报纸上刊登情况说明，声明报道有误。冯有为告诉记者，他亲耳听到中街街道办事处书记在人大会上痛心疾首：“这样的强盗行径，怎么就没有人管？”

从2000年12月10日开始，公安部部署100多万警力开始了一场为期10个月的打黑除恶专项斗争，目标就直指像刘涌这样“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打黑必须反腐，能不能打掉保护伞和在幕后扶持的腐败官员，是打黑能否真正成功的关键。”有二级警督警衔的商小平说，“而且要打就得趁现在黑社会还处于幼稚期的时候出手。因为腐败的保护和扶持是黑社会形成的必备基础，而腐败的实力已经很大了。”

经过一些波折之后，马向东、刘实等8名官员已于去年底被移交江苏省司法机关审理。2000年12月底，作为马向东的朋友和直接领导的原市长慕绥新辞职。这位曾以整治环境和市政建设、安抚下岗职工闻名的市长在沈阳人眼里毁誉参半，但现在，57岁的慕绥新只能躺在病床上，他已经被确诊为肺癌，并已转移到胰腺。 马向东刘涌黑社会沈阳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