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权

（文 / 泡泡唐）

A小姐与我关系不错，有一次我们讨论一个问题，她对我有了很大的意见，说我是大男子主义。从那语气里，我能体会到大男子主义比人品不好更严重。于是我立即表示，自己什么主义都不是，而且委婉地表示，为了友谊，我可以追随她的主义。A小姐这才赞许地表示：尊重女权主义的男人才是绅士。何谓女权主义呢？A小姐向我普及：简单了说吧，就是我得有话语权，我可以露大腿。我立即表示：我是真心真意追随女权主义的，绝对真心真意。

我还以为女权主义是要来抢工作呢。早知道露大腿是女权主义，我早就女权主义了。没有生在好时代。80年代啊，花皮杂志上那些简约的插图画。大腿就是两根线条分隔出来的一个长方形空白，现在看也许会看成是一个不怎么标准的几何课本里的梯形，但在当时的心惊肉跳之下，却能代表女人惊心动魄的美以及由无知带来天马行空的想象。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大街上的大腿突然就像路边的绿树一样稠密了，但不管它们怎么样像旁逸斜出的树枝一样直插我的眼睛，我始终都保持着对它们的斜视。不是不想直视，而是心里有阴影不敢直视。想当初，藏在作业本下的花皮杂志被很少关心我作业的我爸发现后，不但引来一场痛打，还引来“不学好”的羞辱。心理素质还没有练好呢，就遭此打击，就像一个陶坯，还没进窑呢，就让戳了个窟窿。

有一天，P哥找我去他那里玩，当时P哥还没有结婚，在马甸跟人合租房子住，大夏天的，也不开空调，我热得受不了。他解释说因为是均摊电费，为了防止盲目攀比，室友共同约定都不用空调。然后他就和我走出小屋，走到某个小区门口不远的一棵树下，一人一瓶冰疙瘩似的矿泉水，待在那里聊天。大腿熙熙攘攘，他跟我聊得三心二意。后来他干脆说：你怎么不看？好像我是一个拘谨的乡下人，见了满桌子的大鱼大肉不敢下箸。

既然他看了，那我也看吧。不知道为什么，那一次的直视感觉非常不好，阳光下的大腿看不出来光泽，显得简陋极了。让我觉得像是衣不蔽体的野蛮人。还是斜视好，真的。

但这个时代无论如何美好，总还得有春夏秋冬呀。虽然我也曾在白雪飘飘的冬天看过大腿像青铜一样散发着让人凛然的光辉透着冰冷的剑气，但即使那样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反季蔬菜已经普及了，不知道反季的大腿何时才能成为冬天的寻常风景。美腿，那是城市最好的美化。

看多了女腿，我也曾思考过为什么男人的大腿不亮出来呢？他们这么不看重与女权相对的男权吗？他们充满了力与美的肌肉，为什么不亮出来？大街上基本看不到，傍晚的公园里有倒是有，但都比较干瘪了。男人的大腿真的这么紧俏吗？非得次品，不轻易示人。■ 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