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什么噪声让我们又爱又恨?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文 / 小贝)
( 基泽新作《我们的必需品带来的多余的声音》 )
基泽说:“与饥荒、战争和气候变化比,多余的声音几乎算不上什么问题。我选择写一本关于噪声的书,就是因为它被轻易地看做一个小问题。我相信,从我们对它的否定中,能找到理解很多大问题的钥匙。噪声被视为小问题,是因为大部分受它影响的都是弱者。否认它的人,除了强势之外,还是噪声的制造者。”
要考察噪声、审判它并不容易,“需要召集多个领域的专家:医生、物理学家、音乐理论家、工程师、哲学家、心理学家、艺术家、历史学家。当你把十位噪音专家召集在一间屋子里,就会发生文艺复兴。文艺复兴往往会让任何一间屋子变得更加有趣”。
为了写书,作者去世界各地,代替读者试听、忍受了一些噪声:观看摩托车拉力赛、火箭发射,用AK-47开枪,调查汽车音响使用的超级重低音技术,采访宇航员和做耳廓植入手术的外科医生和神经学家,参观巴黎的地下墓穴。
《纽约时报》的评论说:“安静的事物和人被认为非常高贵,我们默不做声地从事的活动显得非常庄重:阅读、祈祷、欣赏绘画、站立在树林中。我们把喧嚣等同于暴力。希特勒注意到,没有扬声器,纳粹就不会征服德国。很难想象甘地骑着一辆哈雷摩托车。”
基泽则指出,我们在把噪声类比为邪恶、把安静类比为善良时要格外小心。毕竟,纳粹的高官阿道夫·艾希曼和连环杀手泰德·邦迪也是安静类型的人。艾希曼在审讯时从来不提高声音,泰德家从来不举行喧闹的派对。有的杀手特别讨厌噪声和制造噪声的技术。
基泽说,认为穷人基本上更加吵闹也是一种偏见。他写道:“在摩托车比赛结束后的第二天早上,你前往一个车手的营地,如果一下砸碎好多只罐子,你就知道太响是不是只存在于古板的中产阶级之中了。要穿着跑鞋去。”——要是影响摩托车手睡觉,他们会追打你。
我们都需要安静。当你开车时,如果突然迷路了,为了辨别方向,你会关掉音响。在辨别方向时,你需要尽可能安静的环境。1997年,日本的环境保护部门开展了一项活动,努力辨认该国最美丽的100种声音。“每个国家都该做同样的事情。想象一下,如果其中一种最美丽的声音就在你居住的小区,你会引以为荣,并且很可能会热心去保护它。”
但人们既渴望庙宇、洞穴和图书馆中的安静,也渴望赌场、狂欢节和赛车场的喧闹。“我们享受到的安静的时光通常是以别人的耳朵忍受的吵闹为代价的。为了印书和报纸,要砍树、化成纸浆、开动印刷机。要开灯,就得输电,那样高压线就会发出嗡嗡声。为了去一个僻静的地方沉思,就要去赶飞机。”
有时噪声是不可避免的,整体上说噪声的危害是很大的。噪声的第一个受害者是交谈。“人类的声音进化到了在自然界中可以被听到的地步。大部分资料都说,人类说话的声音的音量在55分贝到60分贝之间。这很适合原始森林或充满各种响声的热带雨林,但是比不上枪声和水上摩托发出的声音,甚至也盖不过游泳池过滤器的声音。”鸟类也受到了噪声的影响,因为噪声使它们听不到它们的配偶的呼叫,因此影响到了它们的繁殖。安静的享受在现代社会受到鄙视,因为它跟消费和速度无关,也用不着什么装备。噪声会导致耳聋、耳鸣、血压高、心脏病,降低婴儿的出生体重,甚至降低寿命。
基泽认为,噪声跟成年后的反社会行为有联系。“我很想了解最麻木的罪犯童年时的听觉方面的经历,以及起诉、诊断和宣判他们的律师、心理分析师和法官提高的补充数据。毕竟,麻木的意思不就是某种人体机能的钙化吗?还有什么比一个小孩的耳朵麻木得更早的呢?”
噪声是一个社会整体问题,不是靠自己买一个降噪耳机就能够解决的。“如果我们把噪声跟权力和影响力画等号,或者说跟制造冲击和敬畏的能力画等号,美国便是世界上最嘈杂的国家。虽然我热爱美国,就像我热爱曼哈顿、我的电锯和滚石乐队。一个社会越能持续发展、越公正、越快乐,它的噪声越少。”■ 为什么噪声危害我们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