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尔维亚就斯雷布雷尼察屠杀道歉

( 波黑图兹拉，波托卡里纪念中心内，每天都有大屠杀的遇难者亲属前来悼念 )

经过约13小时的彻夜激辩，3月31日，塞尔维亚议会通过决议，就波黑内战时期的斯雷布雷尼察大屠杀事件道歉。并承认当时“未能尽一切可能阻止悲剧发生”。

维也纳大学“巴尔干半岛的转型与民主化”项目高级研究员凡德朗·德兹希奇告诉本刊，波斯尼亚东部小城斯雷布雷尼察在1992至1995年的波黑战争期间成为要塞。当时，斯雷布雷尼察为联合国管辖下的“安全区”，由荷兰维和部队驻守。1995年7月，该地被由前波黑塞族军队司令拉特科·姆拉迪奇率领的军队围困。“姆拉迪奇的军队被指控在1995年7月有组织地杀害了约8000波族人，其中绝大多数是男人和年轻男孩。前南斯拉夫问题国际法庭于2004年裁定这场屠杀为‘种族灭绝’。2007年，联合国国际法院做出了同样的裁决，同时指出塞尔维亚违背了阻止种族灭绝的责任和义务。”凡德朗·德兹希奇说。

“首次在塞尔维亚议会举行对该问题的讨论将有助于打开一个公共讨论的空间。”伦敦政治经济学院专家弗罗里安·比尔贝告诉本刊，“虽然我不认为这个声明本身将成为一个里程碑，但这是塞尔维亚开始开诚布公地讨论历史问题的重要一步。”

这份致歉决议的通过并非一帆风顺。塞尔维亚国会250个席位中只有127名议员投票同意发表决议，21人投票反对，而民族主义者在投票开始之前便已退席。反对派领导人韦利米尔·伊利奇批评这份决议“给后代涂上永远无法抹去的污迹”，同时，塞尔维亚民众中也存在巨大分歧。此前尽管塞尔维亚决议与前南刑庭合作，寻找前波黑塞族军队司令拉特科·姆拉迪奇下落，将他逮捕并移交给前南刑庭，但去年12月的一次民调结果显示，64%的塞尔维亚人反对这一决定。

“塞尔维亚社会仍然存在亲欧盟阵营和民族保守主义阵营间的深刻分裂。”德兹希奇说，“民众中的很大部分并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过去，也不接受由米洛舍维奇政权来承担战争的大部分责任。大部分塞尔维亚人仍深刻地相信塞族人是克族、波族、科索沃阿尔巴尼亚人、西方、北约等等的受害者。”而对于斯雷布雷尼察屠杀——“许多塞尔维亚人既不接受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也不承认这一罪行的程度及塞尔维亚在其间扮演的角色。”比尔贝指出，“塞尔维亚人对这一事件的知晓度越来越低并且十分含糊，只有约半数的人知道斯雷布雷尼察事件。”

“同时，民族保守主义阵营也在试图利用民众中的这种情绪为自己在塞尔维亚政治中争取权力。”德兹希奇说，“由此，我们可以推测，塞尔维亚的国内政治还将长期处于自由主义党派和保守主义、民族主义党派分裂的状态之中，并表现出强烈的情绪化。”

在波斯尼亚，该声明也并未令幸存者和受害人亲属满意。“斯雷布雷尼察之母”组织发言人穆尼拉·苏巴斯克称，道歉对波斯尼亚人“毫无意义，甚至是一种侮辱”，“道歉并没有被大多数波斯尼亚穆斯林所接受，是因为它没有将斯雷布雷尼察屠杀认作‘种族灭绝’。这让波斯尼亚人感到，道歉只是塞尔维亚用于获取欧盟成员国资格的手段，而最近波黑前总统加尼奇的被捕也显示出塞尔维亚对波斯尼亚怀有敌意”。英国金斯敦学院专家马克·豪尔说：“因此，这次道歉并不大可能促进塞波关系的发展。”

塞尔维亚于去年12月提交了加入欧盟的申请，比尔贝告诉本刊：“对于塞尔维亚人来说，欧盟成员资格意味着繁荣，同时也是塞尔维亚被地区其他国家认可和接受的标志。”但塞尔维亚加入欧盟的前途尚且漫长。豪尔指出：“欧盟内部在是否严格地将逮捕姆拉迪奇作为塞尔维亚加入欧盟的前提这一问题上存在分歧，包括荷兰在内的一些国家的坚持是塞尔维亚的一大障碍。”

“要达到欧盟成员国的要求，塞尔维亚还需要在政府行政、司法等方面做出许多革新。”

德兹希奇说，“同时，它还需要和自己的邻居波斯尼亚和科索沃和平友好地相处。”迄今为止，塞尔维亚尚拒绝承认科索沃的独立，这与欧盟立场相异。“科索沃是目前的最大问题，塞尔维亚的政治精英们暂时还没有找到妥帖的方法。他们担心如果在科索沃问题上不再强硬，可能会失去国内选民的支持。而如果塞尔维亚不解决科索沃问题，欧盟将不可能接受它。”■（文 / 徐菁菁） 道歉尼察屠杀就斯雷塞尔维亚布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