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速区域一体化会帮助迪拜 ——专访世界银行中东和北非地区总裁Shamshad Akhtar

( Shamshad Akhtar )

三联生活周刊：“迪拜塔”这个迪拜头号工程的揭幕，能说明这场债务危机成为过去时了吗？

Shamshad Akhtar：此事件仍在发展，迪拜世界债务重组当时的确动摇了市场的信心，不过，其影响被国际资本市场夸大了，因为迪拜世界重组的影响是局部的，并且得到了有效控制。

迪拜政府已经宣布，在一定程度上给予迪拜世界应有的资金支持，同时，迪拜已经启动债务解决机制，尝试采取一些额外的措施。债务重组对房地产市场带来何种程度的影响目前尚未确定。如果有人预测，那是毫无任何信息和数据的猜测。

三联生活周刊：雷曼兄弟破产导致的市场大崩盘已经过去一年多了，西方银行在迪拜债务上的风险敞口又远小于本轮危机刚开始暴露出来的那些数万亿美元的大窟窿。为什么去年底还是引起一轮不小的震动呢？

Shamshad Akhtar：其实房地产崩盘那时就已经冲击到迪拜了——当时在6个月内，迪拜的楼价跌掉一半。很多人当时就知道棕榈岛集团(Nakheel)有麻烦了，该公司有一批数额巨大的债券即将到期，有一些迹象表明，该公司没有足够的现金流以偿还这些债务，也无法获得新贷款。与此同时，它已经把大部分未开发项目的楼花售出，而这些项目眼下都暂停开发了。然而投资者以为，像这样一个国有公司不会债务违约的。迪拜政府一方面拒绝发表公告来具体说明它将如何处理迪拜世界的债务问题，另一方面还对“迪拜的发展模式在金融危机冲击下已经破产”的说法反唇相讥。信息遮蔽和暴露的反差也是导致投资人后来对此事件过于忧虑的原因之一。

( 因与周围环境反差极大，迪拜修建的这座世界上最大的室内滑雪场令当地人趋之若鹜 )

三联生活周刊：迪拜和阿联酋在债务危机以来的应对有效吗？

Shamshad Akhtar：像其他GCC（海湾六国）国家一样，阿联酋经济以较快的速度发展，同样明显受到金融危机的影响，最为严重的当然是地产业。阿联酋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但是有别于GCC其他国家和世界其他地区国家所采取的应对金融危机的策略。我们可以发现从规模、速度以及顺序上存在迥异。但是，我认为他们给予了他们的经济可以承受的财政刺激，他们通过中央银行提供必要的支持，同时，他们进行必要的考虑和审议，努力发展一项更积极的债务管理战略。这方面的工作正在进行中。

关键问题在于，迪拜和阿联酋经济衰退已经出现了明显放缓，从近7.8%降幅降至2009年的0.3%。根据我们的预测表明，阿联酋经济明年将出现3%的涨幅，这明显超过2009年的预期，所以，阿联酋正在朝着健康的轨道开始复苏。

三联生活周刊：以迪拜为例，具体说，这是什么样的债务重组方法？迪拜债务问题的出现，能说明“迪拜模式”出了毛病吗？

Shamshad Akhtar：这主要依赖每个政府发展经验和特殊的道路选择，债务重组上各个政府的办法也大相径庭。迪拜正在通过重组尝试引入更好的偿付制度，未来外国投资应能评估将进入这种市场的风险与回报，并应准备一起共享风险和更高的回报。

对“迪拜模式”有个普遍的误解，认为它是一种一夜之间崛起的新兴的经济模式，因此就以为某些行业的发展不可能成为长期可持续发展。我不同意这种看法。当今世界有哪些国家能够把该地区转变成一个拥有真正高品质基础设施的区域？这不仅需要大量的投资，还需要有效的控制，来迎合不断增长的经济模式发展，吸引更多的外国资本流入，并以此将该地区打拼成金融和企业贸易中心。过剩的资金推动了迪拜的泡沫，但这不是方向上的错误，迪拜仍然是一个非常开放的经济体系。

当然，我想强调的是，必须有市场解决策略。人们认为，不管迪拜发生什么，总会得到别人的援助，如果我们有一个适当的法律和监管制度的知识的话，这种观点将会得到纠正。不可能永远是政府和公共部门来挽救一切。

三联生活周刊：你曾提到过“三F现象”，指的是阿拉伯世界的粮食、燃料和金融危机，你认为，该地区人口急剧膨胀和对粮食的严重依赖是更潜在的社会问题。迪拜也是如此吗？我们采访中感觉，通过人为创造“人口红利”的方式解决发展问题是“迪拜模式”的本质，但移民过度涌入毕竟带来了社会结构变化等一系列新问题。在这个宗教和文化相对特殊的区域，随着结构进一步变化，这似乎是未来更大的挑战？

Shamshad Akhtar：GCC是整个中东和北非地区（MENA）人口增长格外突出的地区。因此，其商品及公共产品的费用也大幅增加，迪拜是个最突出的例子。这几年包括房屋租金、水、电在内的城市生活成本的大幅上扬，其实在另一方面抑制了这个城市过去曾经给予经营者和中小企业主“方便”、“低门槛”的最大特性。

这是一个需要平衡的矛盾。金融危机带来的人口流出和通货紧缩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平衡”的作用，当然最终要靠政府来想办法，如何在经济活力和城市长远发展上找到长治久安的出路。

世界银行可能不一定有具体的计划，可是，我们有一个原始的方法，我们正在努力促进区域经济一体化和发展，分享资源。比如，世界银行给予海湾合作委员会地区水资源状况的最适当的政策之一就是，相对有效地保护好水资源，在我们的支持下，已经在阿布扎比建起了第一所阿拉伯水学院。

三联生活周刊：阿拉伯世界的经济一体化很弱吗？

Shamshad Akhtar：GCC区域贸易呈现小幅上升，从以往的7.3%上涨到现在的10.5%。不过，这样的速度非常慢——当你与其他区域贸易集团比较，如东盟（ASEAN）或者拉丁美洲区域贸易集团。GCC贸易一体化仍然比较低。

目前的情况是，这些经济体都是与更发达的国家发展贸易。从这场金融危机中汲取的一个教训是，从发达的经济体到区域内经济体必须发展多样化的贸易，因为当你与区域内发展交易时，通过资本自由流动，你将能同时发展更多的联系，这将是对该地区区域内的投资而不是海外投资一个很好的机会，而投资现在可以用来帮助推动该地区贸易的发展。这会有助于改善经济危机中地区经济体受到发达国家过度牵连的情况。

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世界银行正在发起我们所说的阿拉伯世界的倡议，把重点放在促进区域项目上面，通过发展道路网络、能源共享等加强国家之间的联系，协调中东和北非地区的标准，如能源监管标准、金融标准和分享知识产品，使该地区经济受益。我们有一个长远的计划，我们正与区域决策者坐下来讨论如何发展区域基础设施。■（文 / 朱文轶） 区域金融风暴经济宏观经济总裁迪拜加速中东一体化帮助专访Akhtar北非地区世界银行Shamsh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