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阿斯本思想节

作者:薛巍

(文 / 薛巍)

2009阿斯本思想节0( 女性大法官桑德拉·戴·奥康娜  )

能起作用的思想

为配合思想节,美国《大西洋月刊》7、8月合刊的封面介绍了“能够拯救世界的思想”,“奥巴马总统去年春天在阐述高速铁路网络计划时说,不要制定小计划。本着这种精神,《大西洋月刊》提出了15种中等大小的让世界变得更美好的方法”,内容包括租房住、放弃在阿富汗的民主、对海洋进行私有化、改革高等教育、修建底特律和芝加哥之间的高速铁路等。波士顿大学历史学和国际关系学教授安德鲁·巴切维奇说,放弃在阿富汗实行民主制度的理由是,改造阿富汗花费太高,所以最好按照阿富汗的传统建立分权化的治理模式,让部族首领来统治:只需激励他们把圣战分子拒之门外,如果激励不起作用,就采取惩罚行动。

思想节开幕当天,有8位专家阐述了他们心目中的重大思想:在别的星球上找到生命,遏制家庭暴力,削减碳排放的全球计划,保证孩子们的安全和入学,解决当前的经济危机,人道地对待战犯,拯救新闻业,提高美国公共教育中关于政府的部分。这8位专家分别是分子生物学家、女权活动家、减排专家、儿童福利倡议者、现任共和党议员、“人权第一”组织主任、PBS“前线”栏目创办人和前任最高法院大法官。

威斯康星大学的分子生物学家西恩·卡瑞尔提出,不久人类也许就能确定宇宙中是否有其他生命。他这种说法的背景是,最近在理解人类的起源方面的根本进步。150年前,达尔文提出了进化论;50年前,利基夫妇在坦桑尼亚的奥杜威峡谷发现了早期人类活动的痕迹;40年前,人类登上月球。卡瑞尔说,他认为宇宙中某些地方存在其他智能生命,“如果只有我们,那是对空间多大的浪费!”

普林斯顿大学工程学教授罗伯特·索科洛提出一个办法,来打破富国和穷国之间的谈判僵局。穷国说,让他们做太多减排努力是不公平的,因为他们贫穷,而且多个世纪以来是富国污染了环境。富国说,如果中国和印度撒手不管,让欧洲、美国和日本竭尽全力地减排是不公平、不起作用的。索科洛说,即将发表的一篇论文提出一种新的从道德、外交和地缘政治上给减排分工的方法。这种方法将根据富有和贫穷的个人,而不是富国和穷国来评定清洁环境的责任。

2009阿斯本思想节1( 威斯康星大学的分子生物学家西恩·卡瑞尔 )

俄罗斯妇女权益活动家碧斯克拉克娃说:“重大思想是从小的思想中发展出来的,当一个小思想反映和改变了人们的生活,它就成了一个重大思想。它需要人们的奉献和担当。”

在一场名为《正义和社会:美国的刑事司法制度》的讨论会上,主持人琳达·沃特海姆说,近来在美国越来越多的年轻女性受到起诉,她问已经退休的女性大法官桑德拉·戴·奥康娜如何看待这一现象,她回答说:“妇女可以做各种事,我猜她们也会犯罪。如果她们犯罪,她们就应该被抓起来,监狱中女性越来越多不是一件负面的事情。如果有更多女性吸毒或做无论别的什么坏事,她们也应该遭受到被惩罚的结果。”

2009阿斯本思想节2( 教育部部长阿恩·邓肯 )

教育部部长阿恩·邓肯在讨论中说,教育跟建筑无关,人本建筑组织创办人卡梅伦·辛克莱表示不认同这种看法,他撰文说,教育跟孩子和教师的水平有关,但也跟建筑有关。美国的很多学校需要修理,散落在各地的破旧的可移动教室对孩子们的健康有害。就在距阿斯本几百英里的地方,有一些学校是用致癌物质建造的,还有鼠害问题。一个简单事实是,环境确实很重要。在40年代,意大利教育家洛利斯·马拉古兹指出,孩子首先是通过跟成年人的互动进行学习,其次是跟他们同龄人的互动,最后还有跟周围环境的互动。按照他的话说,环境是孩子们的第三位老师。教师的职责之一就是合理地安排环境,使学生能不断地发现、探索和创造意义。他认为,当环境能够促进人与经验之间复杂、多样、持续、变化的关系时最能发挥教育作用。50多年来,大部分教育者都能证实,拥有一个舒适、整洁的教室能够激发孩子们的学习。

建筑师弗兰克·盖瑞设计了洛杉矶迪斯尼音乐厅和芝加哥的普里茨克音乐厅,他在讨论中也提到了环境与人的感受和表现问题:“我知道音乐家置身音乐厅时的感受,我知道指挥置身音乐厅时的感受。我知道他们在其中漫步的时候,会以听觉来解读。音乐家如果喜欢那个音乐厅,他们的演奏就会更出色。观众的反响更好,乐团演奏得也就更好。忘掉外观吧,必须从内部开始。从心理学上说,人们在木质音乐厅里感觉更好,因为小提琴和大提琴都是木制的。以迪斯尼音乐厅为例,买木头花了500万美元,就因为木头在装饰上的心理因素。用塑料也可以,我用塑料做过一个小音乐厅,但心理因素很重要。建筑就像一个盒子,里面有洗手间和楼梯,然后再把它们跟心理因素结合起来,最后再加上顶盖。顶盖我本来计划是用石头,因为人们是在晚上去音乐厅,而在晚上,石头让人觉得柔和、温暖。有人提议用金属,我坚决反对,用金属会让它看上去像廉价的电冰箱。但是用石头又比金属贵500万美元,他们要削减支出。”

两种辩论方式

7月2日,正在参加思想节的《纽约时报》专栏作家大卫·布鲁克斯在当天的专栏中写道:“在国庆日,我们思考国家及未来。但如今思考美国和它将来在世界上的角色而不考虑中国是不可能的,这是本周在阿斯本思想节上一场激烈的讨论的主题。”

辩论一方是哈佛大学历史系和商学院教授、《货币崛起》一书的作者尼尔·弗格森,另一方是《大西洋月刊》的记者詹姆士·法罗斯。弗格森说,过去存在共生关系的中美两国已经形成紧密联系的单元,他称之为“Chimerica”。在这个单元中,中国负责制造,美国负责购买;中国负责储蓄,美国负责支出。在21世纪的头些年,Chimerica运行得非常好。这一单元占全世界GDP的1/4,占到全球增长的一半。但其中一位负责储蓄、另一位负责所有支出的婚姻是不会长久的,出现的摩擦会导致离异和冲突。

弗格森认为,中国的持续发展会打破原有的商业纽带和历史友谊。法罗斯过去3年被派驻中国,他部分同意弗格森对经济法则的分析,但认为弗格森对中国人心理的分析是理论化的空想。法罗斯在为中国人的意图辩护时,弗格森回击说:“你在中国待得太久了。”法罗斯回答说:“一定有一个在北京待得既不是太久又不是太短的中间长度。”

法罗斯说,中美两国的一体化会更加深入,很多中国领导人在美国接受过教育,敬佩或至少尊重美国。如果去西安等城市,会发现美国和欧洲的飞机制造公司充分地融入了那里的商业组织。80年代法罗斯住在日本,他说,有时他感到日本人的成功必然导致美国的衰落,而在中国,他很少有这种感觉。他认为,在21世纪中美之间会是良性的合作关系。

大卫·布鲁克斯说,在这场辩论中,他更加同意法罗斯的看法。法罗斯说,讨论本身展现了两种不同的思维方式和使用论据的方式,两种不同的辩论风格。“我在英国研究生院的经历使我认为,这里有两种国家的论辩方式的对比,牛津的辩论方式和美国的辩论方式。”牛津式辩论强调正反双方在发表自己的言论的同时发起反击,美国质询式辩论则有单独留出来的质询时间。■ 阿斯思想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