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了《海角七号》

（文 / 马戎戎 李冬然）

( 《海角七号》剧照 )

四十不惑的时候，魏德圣终于红了。他执导的电影《海角七号》自2008年8月22日在台湾上映以来，票房总和已经超过了4亿新台币，折成人民币，票房也超过了1个亿。之前，他在台湾电影圈只是个小角色——电机科毕业的理科生，台南人，以给杨德昌开车做助理的方式入行，在场面上，最耀目的头衔是“杨德昌的副导演”，以及“参与过电影《双瞳》”。《双瞳》制作完后，他彻底失业，靠太太养活，每天和J.K.罗琳一样花十几个新台币泡在咖啡馆里，没泡出畅销童话，只泡出一本小书——《小导演失业日记——黄金鱼将撒母耳》。写完后不好意思署自己的名字，用“小魏”草草打发了事。

我们问魏德圣，“黄金鱼将撒母耳”到底什么意思？魏德圣不好意思地说，黄金鱼将是一种鱼，撒母耳是《圣经》里的一位先知，“那时候我一直觉得我是个先知，可怎么就沦落到如此地步”。

台湾电影的低迷，已经不下10年了。《海角七号》本身，是一部类型爱情片，电影穿插讲述了两段爱情故事：一段是60多年前，抗战胜利，日本人撤离台湾，一名日籍教师不得不离开台湾，留下台湾恋人友子，在路上，他给友子写了7封情书。另一段故事发生在60多年后的当代台湾，邮差阿嘉收到了一个写着日据时代旧址“恒春郡海角七号番地”、不知如何投递的邮包，同时，他遇到了一个日本女孩友子。外壳是常见的音乐青春片的外壳：阿嘉继父立志要向外界展现一个现代的恒春，因此他要组织一支本地的摇滚乐团，于是一支奇怪的乐队成立了，成员包括当过乐团主唱的邮差阿嘉、只会弹月琴的老邮差、修车师傅、十几岁的弹钢琴的小女孩大大、小米酒推销员和交通警察。结局是非常励志的，每个人都实现了梦想，信也送到了该收到的人的手上。

8月22日，《海角七号》上映当天全台湾票房仅有92万新台币，是一般华语电影的正常票房。上映前，男主角范逸臣曾开玩笑说，电影如果票房超过了2000万新台币，他就下海裸泳。谁知道随着电影的长线放映和观众的口碑积累，9月18日，票房已经突破了1亿新台币，同时代表中国台湾冲击奥斯卡最佳外语片。于是范逸臣实现诺言，在海滩裸泳，并从海中捞出奥斯卡金像奖的模型。

接下来，9月24日，《海角七号》票房超过《赤壁》（上），10月3日以3亿新台币超越《色·戒》，10月5日3.2112亿新台币，超越1992年成龙主演的《超级警察》，成为台湾地区放映历史上最卖座华语片，现在票房已飙升到4.5亿新台币。甚至海协会会长陈云林访台，台北方面招待他的电影依然是《海角七号》。

“这也太超过了吧。”如今，台湾观众都在拿这句话来感叹《海角七号》的发展势头，这句话原本是陈水扁儿媳不堪媒体追踪发的一句牢骚。《海角七号》热潮掀起后，有观众连看18次，连带着院线重新发现了魏朝圣等一批台湾新生代导演的票房价值，于是《囧男孩》紧随其后上映，票房突破2100万新台币，《九降风》在院线重新上映。台湾影评人焦雄屏因此将魏德圣、《男孩》的导演杨雅喆、《九降风》导演林书语等一批新生代导演命名为“太超过世代”，期望他们能够重新振兴台湾电影产业。

《海角七号》会有如此大的成功，连导演魏德圣自己都没想到，他告诉我们：“这就像考试100分，50分是猜的，下次我能不能追回猜中的50分呢？因此下部片要怎么拍，我要冷静下来。”

而《九降风》导演林书语也认为：“今年的现象是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巧合，近期会不会还有这样的状况出现，概率蛮低的，比如另外一部台湾电影和‘海角’一样大卖，我觉得可能性不高。”

魏德圣给杨德昌做过副导演，他认为，台湾电影后期的衰落，和台湾电影类型的单一化有很大关系。“他（杨德昌）其实早期电影还是很卖座的，后期不卖座和台湾电影的环境有关系，没有其他导演拍其他类型，观众怎么看都是一种类型，一旦一个不接受，全盘不接受，多元风格没有被建立，观众选择不多，导演继续拍一个类型，恶性循环。”

杨德昌和侯孝贤的电影，到后期资金基本来自国外。焦雄屏认为，台湾地区的电影一直处在一个“无工业”的状态，直接造成的后果就是，让导演大多处于一种单打独斗的状态。要拍电影，先从“新闻局”拿到一些钱，然后自己再凑一点钱就可以拍了，但是这个电影要怎么制作，怎么发行，往哪里发行，怎么做宣传都完全没有概念，全部都要靠摸索。摸索的结果，是这一代的导演不再那么重视影展，林书语说：“我们这一代的作者可能不是太在意电影节或是影展的东西，因为当你太在意影展的时候，一般老百姓就不会那么愿意来看这个电影了，我们这一代没有把这个东西看得那么重，当然，有影展还是最好，但是没有也还可以，我们更愿意找回本土的观众。”

《海角七号》之前，魏德圣拍过3部很“杨德昌”的短片，现在，他不再想拍那样的片子，他说：“前面的短片都是在学习，模仿一些技法，想法被形式盖住，没有办法传递给观众。后来，我想，用类型的变化，也许可以把想法更好地传递给观众。所以去年、前年，我们开始用音乐来包装故事。就有了《海角七号》。”■ 青春电影杨德昌台湾校园电影魏德圣中国电影海角七号电影九降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