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字笔，打火机与萧条时代的男性消费

（文 / 朱步冲）

( “钻石皮箱” )

“书写是一种爱的行为，因此，笔是区别于任何其他物品的。它为书写而生，我们使得它如此私密，正如是我们自身的延续。”这段法国著名先锋派电影导演让·科克托（Jean Cocteau）的名言，被奥利佛·科格赫尔借用来作为开场白显得再合适不过。作为S.T.都彭的艺术总监，科格赫尔带来了今年S.T.都彭向25年前首支豪华订制笔“Classique”致敬的“新总统经典”。位于上海外滩的兰会所里，没有模特走秀，也没有故作玄虚的灯光效果和稀奇古怪的背景音乐，从镶满黑钻的打火机，到玫瑰金与珍珠贝母为外套的定制签字笔，每件展示品从一开始就已经老老实实待在了展台上。在全球金融危机的阴影下，各大奢侈品牌也开始精打细算，思忖如何能够让消费者在身家缩水的同时，仍然掏出钱包。不过对于都彭来说，这未必是个坏消息，因为长期被女性奢侈品骑在头上作威作福的男子系列终于开始扬眉吐气了：根据法国奢侈品协会IFM的统计，2008年前三季度，男性高端时尚和配件业的市场销售额增高了3.7%，而女性只有0.4%。似乎男性是唯一能够在这个萧条季节有兴致修饰、购买奢侈品的核心消费群。

“男士用品，尤其是配饰类增长强劲。现在，敢于花钱的正是那些远离经济危机风暴、身处安稳高空，且自己掌握财富的男性。”IFM协会市场研究负责人伊芙琳·夏白莉说。确实，在第五大道Saks百货公司到Nordstrom等百货公司的销售量呈现9.6%至15.8%的雪崩式下滑的当口，有远见的高端消费零售巨头，都在忙碌地改换店面专柜。巴黎老佛爷百货早在4月就在一层设立了豪华气派、超过2.1万平方米的男士高端品牌专区，各奢侈品牌也匆忙在推出珠宝、配饰等其他利润率相对高的男士系列。效果当然是立竿见影，巴黎奥斯曼大街新旗舰店中的巴黎春天百货男士馆，贡献了PPR集团前三季销售额的20%，其中肯定有S.T.都彭那两只著名的限量“007”主题的“诱惑之箱”的功劳：价格标为3.88万美元的那款装着一瓶都彭自有品牌的香槟、一只都彭打火机和一块特制的“请勿打扰”金属旅馆用门牌。价格22.58万美元的套装则包括一只限量版牛皮旅行包、一套餐具和雪茄具，以及一套Baccarat花瓶和烛台。

虽然这两只“箱神”级别的产品没有出现在兰会所，可我们看到了都彭同样竭力宣传的“钻石皮箱”。科格赫尔骄傲地告诉我们，它古旧方正的外形可是来自都彭创始人老西蒙·迪索留给自己孙子的几件传家宝，正应了GQ创意总监吉姆·摩尔最近诸如“当经济不景气时，时尚就会变得保守，中规中矩”的口号。箱体表面如暗夜繁星的闪光点可是在鞣革工序中，将打碎的钻石粉末注入鳄鱼皮表面所造成的效果，这样既增加了产品的耐磨性，也在表面形成了独特的花纹。完全打开内置箱格的皮箱就是一架迷你写字桌，里面还放上了都彭品牌的香氛蜡烛、镶嵌黑钻的菱纹钥匙扣，以及圣埃克苏佩里的《小王子》等什物，试图给参观者描绘一个既成稳健康积极又童心未泯、爱好旅行的“都彭男人”形象。

“都彭不是一个时尚品牌，而是一个奢侈品牌，它固定稳健的风格可以适合25岁到45岁甚至更高年龄、经常要四处进行商务旅行的成熟男士。我们的旅行皮具、书写产品和打火机产品80%的用户都是面向他们。可时尚设计每6个月就要改变一次，所以在Lanvin、Dior的经验并不适合于我现在的工作。”当我们问到，在其他女性品牌担任设计的履历是否会改变都彭一贯的男性风格时，科格赫尔以这样的言论表示否定。他也不认为一味推出各种价格低廉的产品，就是奢侈品牌遭遇市场萧条时的最好策略：“这样只会贸然伤害品牌的形象和格调。明年我们会继续以新经典系列的设计概念，推出奢华的鳄鱼皮制手提箱、文件夹与钱包。”作为佐证，他还兴致勃勃地端出了都彭的第二代掌门人安德烈与吕西安·都彭的精明睿智。1929年全球经济大萧条的时候，两兄弟都在风暴的中心纽约，可他们反而把产品的目标客户升级为那些购买力恒定、口味挑剔的顶层阶级，从纽约黑道大亨阿尔卡庞、欧洲金融巨头罗斯柴尔德家族到印度土邦王公。这种观点倒是有NPD集团的统计数据为证：月薪8万美元以上的美国男性被调查者，在过去9个月中花在高端奢侈品上的开销还增加了8.4%，除去那些能够免除各种调查机构打扰的“看不见的顶层”，这个增幅在各个收入段中算是最高的。

当然，为了吸引那些荷包不够充实的青年顾客，都彭和其他品牌一样，静悄悄开始推出了各种入门级产品。科格赫尔自己手上就戴着一个外形宛如复杂螺母一样的戒指，他说，这是都彭旗下独立设计师斯蒂芬·沃迪诺（Stephane Verdino）的大作，隶属3个月之前都彭刚刚发布的全新入门级的珠宝系列“Feu Sacre”（圣火），包括戒指、手链、腰链与项链，价格在200至900欧元之间。它更适合那些气质活泼的年轻男性，主打亚洲和美国、中东市场，因为“较之相对保守的欧洲，这些地区的青年男士，更倾向于佩戴珠宝与其他配件”。由此正好解释，为何S.T.都彭50%的销售业绩来自亚洲市场，而分布在中国54个城市中的135家都彭专卖店贡献了其中的30%，紧随其后的就是日本和韩国。同样，都彭还为那些刚刚入门的雪茄爱好者准备了入门级的雪茄打火机“mini Jet”，以及复合纤维与真皮、金属材料共用的“DEFI”系列皮包，以方便那些刚刚进入事业上升期，就要陪同大人物一起旅行的年轻上班族。

( “新总统经典” )

的确，相对于“消耗品”性质的成衣，男性珠宝、手笔和其他配件如今被当做能够升值与保值的硬通货。美国老牌时装评论杂志《WWD》在一篇名为“男人救世”的报道中说，在即将被金融风暴吞噬的冰岛，劳力士、伯爵、登喜路与万宝龙、都彭的销售量却在持续增长，仿佛詹姆斯·邦德可以换跑车、西装的牌子，但总是佩戴瑞士手表，并用都彭打火机点燃雪茄。这也难怪为何与25年前的前身“Classique”相比，“新经典总统”系列笔更加粗大，充满了所谓“可见性炫耀”，包括6层中国漆涂层和18K镀铑笔尖，还“与时俱进”地内含一个4GB的USB闪存。“奥林匹亚玫瑰香槟”则采用了纯白金的笔身和笔套，并镶嵌了502颗钻石，据说灵感来源自节日烟火照耀下的香榭丽舍大街。在科格赫尔看来，定制笔正如高级定制时装：一支笔的创作需要不少于150道工序和200次质控测试，花费80个人工工时。这些工时中，最复杂的也许是都彭引以为傲的神秘漆工，至今它位于萨伏依省法韦热小镇上的涂漆车间是唯一不向公众开放的车间：1930年，都彭因一则印刷错误广告，招徕了一位曾师从被誉为“Art Deco时代最伟大工匠”的瑞士雕刻家、漆艺大师让·杜南的俄国移民乔治·诺沃斯特尔泽夫。漆料的原浆产自越南东京地区（越南北部十六省）的漆树，运至工厂后需要手工过滤、搅拌、沉淀，再由漆匠以手刷、丝网等工具人工涂制在产品的金属表面。

有了材质与工艺上的奢华和浮夸，似乎设计已经在这个消费的冬天变得不再重要，可是科格赫尔最后仍然要强调一下这些表面保守的菱纹格仍然跟现代艺术关系密切：艺术总监本人早年也是文艺男青年出身，爱看奥森·威尔斯和比利·维尔德的电影，以及马克罗斯科、J.波洛克和苏拉日的绘画。他说：“现代派艺术的妙处就是，以截然不同的方式来展示我们生存的空间，和空间中各种形象的变化。比如苏拉日的黑色版画，像有生命的建筑结构，钢筋和水泥在无声地攀升，并随着某种光线的折射而产生律动，就像都彭产品的漆制表面。”■

( “钻石皮箱” )

( 手工皮包的制作工序 ) 打火机奢侈品签字笔都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