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知道什么(502)

（文 / 小贝）

( 吉尔伯特的《鼻子知道什么:日常生活中的嗅觉科学》 )

波普艺术家安迪·沃霍尔曾经说:“五感中，气味与过往的能量有最紧密的联系。假如你希望你整个人的存在能回归到过去的某一刻，视觉、听觉、触觉、味觉，都比不上嗅觉来得有效。气味回忆的好处在于，那种进入另一个时空的感觉能够在你停止嗅闻的刹那间终止，因此不会有副作用。这是一种干净利落的怀旧方式。”鉴于生命中的气味都是偶然钻进他的鼻子的，他收藏那些他用了一半的古龙水，以免它们被永远遗失。

沃霍尔的说法并没有得到科学的支持。心理学家、嗅觉专家吉尔伯特在《鼻子知道什么:日常生活中的嗅觉科学》一书中说，嗅觉记忆的纯度和可靠性经不起科学的细察。嗅觉记忆之所以让人感到非常特别，是因为它的自发性，“为什么一种气味唤起一种记忆时给人的感觉那么奇妙？这很大程度上跟意外有关。你未曾努力去记忆祖父工作间里的油漆、颜料和溶剂的气味，当你途中遇到一股气味的时候，记忆自己突然现身，不邀而至”。

《自然》杂志说，2004年，美国科学家理查德·阿克塞尔和琳达·巴克因发现气味受体而荣获诺贝尔奖，他们发现了1000多种气味受体。外行想知道他们这一发现具有什么样的社会、生物学和医学意义，以至于有理由获得如此荣誉，吉尔伯特的书回答了这一问题。

吉尔伯特对嗅觉的生物学基础着墨甚少，但他用有趣的知识和观点弥补了这一不足。书中说，1984年，安·诺布尔教授和她的同事发布了给葡萄酒的味道分类的转轮，“转轮上没有为葡萄酒评论家关于味道的形容词留下位置，那些自由体散文诗只不过是用于展示葡萄酒爱好者的自命不凡而不是酒的特征”。

他写到香水市场的趋势等跟嗅觉有关的话题。他指出一些常见的说法并不正确，比如盲人的嗅觉更灵敏（不是，哪怕是海伦·凯勒）；狗能够很容易地辨别出膀胱癌患者（未经过长期的训练是做不到的，即使训练过，也不是特别管用）；鉴定葡萄酒时需要清洁腭部，酒瓶的形状和大小会影响香味。书中还引用了惠特曼、艾米莉·狄金森、普鲁斯特、福克纳和拉什迪等人跟嗅觉有关的引语。

( 吉尔伯特 )

吉尔伯特在书中说，对辨别味道来说，嗅觉比味觉的贡献更大，这种说法让人无法赞同。首先，衡量味道使用什么标准尚不清楚。其次，我们有理由相信味觉——甜、酸、咸、苦、鲜（Umami）或辣——对选择和摄取食物来说更加有效。“嗅觉能让一个人辨别出草莓和樱桃，但是味觉提供必要的信息，供我们决定一种东西该摄入体内还是加以排斥。”

吉尔伯特在书的第一章介绍了他追踪“人能辨别上万种气味”这一说法的源头的过程，结论是这一说法并不可靠。“一共有多少种气味？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但想想看，在脑海中查看一下你的个人气味档案。你会发现烤焦的面包片、剃须泡沫、祖母的厨房和松树，还有拉丁语英语小词典里怪异的胶水。很轻松地你就能想起很多种气味，但是说出一个准确的数字就难了。怎样才能算出一辈子闻到多少种气味，更不用说全世界有多少种气味了？有人面对这一任务没有畏缩，他们估算了一下，或者他们只是引用别人的估算。记者常说我们能辨别上万种气味。2004年诺贝尔奖委员会发布的新闻稿中说，获奖者说人能够辨认1万种不同的气味。但1万这个数并不是阿克塞尔和巴克最先提出来的，别的科学家已经翻来覆去说了很多年。”

1927年，克罗克等人试图客观地给气味分类。他们的方法是，看1种气味跟4种基本的气味有多接近（范围是0到8），用这种方法理论上可以辨别出94至6561种气味。吉尔伯特认为，这种方法并不是非常客观。如果前提是5种基本气味，评分范围是0到10，结果将是115至161051种气味。

气味到底有多少种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我们要发明一种东西，复制各种气味，就需要考虑这个问题。”有一对工程师曾经研究过要复制现实中所有的气味需要多少种气味，他们得出的答案是40万种。“40万是一个很大的数，但是考虑到虚拟现实护目镜单位像素要用到1670万种颜色，这个数字很合理。问题在于工程师的解决办法跟大脑的解决办法并不一致。人眼能够辨别很细微的颜色差异，但是对于确定颜色的种类，黑、白、红、绿、黄、蓝6种颜色就足够了。也许我们不应该沉迷于气味的数目这一问题。”■ 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