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小城的雷霆梦想

（文 / 张斌）

所谓小城指的是美国俄克拉荷马城。虽然名字很少被人提及，但是1995年的“俄城爆炸案”却是“9·11”之前美国境内最大规模的恐怖活动，轰然倒塌的联邦大厦埋葬了168个生灵。在各种搜索工具上输入这座城市的名字，得到的结果几乎完全一致，甚至有一些干巴巴：印第安人居住最多的一个州，1897年发现了石油，至今还是美国第四大原油和天然气生产州。作为州府的俄城仅有30万人口，模模糊糊的记忆中丹泽尔·华盛顿1998年出演过一部以纽约遭受恐怖袭击为背景的影片《全面包围》，对于俄城爆炸案我们几乎没有影像记忆，《全面包围》爆炸的强烈冲击波完全可以用来参照。俄城之外的人们可以把那个爆炸案权且当做一个历史名词，可是俄城人要缓慢地抚平自己内心的伤痛，那段日子就是俄城人的又一次“大萧条”。当年一个30万人的小城中有20万人至少参加了一次葬礼，75%的市民参加了惨案后的志愿者活动和捐款，用俄州前任州长基廷的话讲，“那一刻俄城人的心开始相通了，我们意识到要在这个国家发出自己的声音”。

俄城人发出声音的方式最终选择了引进一支体育大联盟球队的方式，以此加大全美新闻媒体对于这座遭受重创城市的关注。所谓大联盟就是指NFL、MLB、NBA和NHL，俄克拉荷马州与堪萨斯州比邻，狂热的橄榄球迷在高速公路上驾车3小时就能赶到达拉斯牛仔队的主场，以往俄城人很心甘情愿地把牛仔队当做自己的主队。俄城最著名的学府俄州立大学（OSU）几乎是这个州体育资源最为丰富的载体，现在你上网浏览俄城主要报纸网站的时候，体育版里最醒目的就是OSU橄榄球队的比赛消息，牛仔队和OSU橄榄球队基本上就是俄城人体育生活的全部了，至于那支在低水平联赛中挣扎的红翼棒球队，则越来越小众了。可是你要知道当年为了“迎娶”红翼队，俄城居民公民投票支持市政府投资1.2亿美元修缮福特体育中心，可见俄城人多么渴望有一支属于自己的球队。地底下蕴藏着丰富油气资源的俄城，地表之上的体育市场影响力好像可以忽略不计，这座小城在全美电视市场上的排名是第45位，人口稀少，传统意义上的职业大联盟球队很难扎根生存。谁也不曾想到就在这个30万人口的小城中，上帝为这个曾经苦难的城市准备了一位奇特的人才，是他的执著为小城带来了第一支可以扎根于此的大联盟球队。这位奇才就是上个月刚刚正式宣布落户俄城的NBA球队——俄城雷霆队的总经理克莱·本内特，他身高将近2米，体重300磅，活像一个橄榄球后卫。《纽约时报》周刊杂志特约的撰稿人在俄城郊外雷霆队的训练基地见到本内特的时候，他靠在球场围栏边看着自己的球员在训练。这位也许是最壮实的NBA俱乐部总经理至今还沉浸在兴奋之中，他用“超现实”这个词来描绘自己的喜悦心情。

本内特是土生土长的俄城人，读过名校的商学院，回到家乡经营家族门窗制造业生意，标准的成功商人。可是本内特的兴趣并不完全在周而复始的传统商业，他疯狂地希望投身于职业体育的大熔炉之中，纽约是他魂牵梦绕的地方。可惜的是，他从高中便开始约会的妻子是俄城望族名门之后，资产达到200亿美元的盖洛德家族是不能允许自己的女儿远走高飞的。本内特为了婚姻的稳定留在了俄城，他的妻子目前掌管着盖洛德家族产业中最主要的部分之一——《俄城人报》。本内特身在俄城，放眼全美，体育永远是他奉献给家乡人最好的礼物。1989年，在他努力下，俄城举办了美国奥林匹克节，这是美国奥委会在非奥运会年一定要举办的体育盛会。那一年，全美的体育专栏作家都给了俄城一个几乎一致的评价——“做了一项伟大的工作。”本内特一度在评估了俄城的整体实力之后，计划将小城打造成“美国业余体育之城”。几经努力，成效不够明显。大爆炸之后，俄城希冀振奋自我的需求进一步催化了对于体育大联盟的渴望。本内特的岳父曾经是近邻圣安东尼奥马刺队的股东之一，圣安东尼奥同样是一座小城，但是可以滋养一支总冠军球队，因此本内特始终等待着机会，为俄城猎取一支NBA球队，每一年他们从大卫·斯特恩那里得到的答复都是无意扩军。

2004年8月，横扫新奥尔良的飓风让黄蜂队一夜间失去了主场，本内特第一时间把电话打给了斯特恩，希望黄蜂队可以选择俄城为临时落脚点，为此俄城可以支付4000万美元。如果黄蜂队的老板愿意转让球队的话，俄城人除不缺热情之外，钱也不缺，两个能源企业一年的产值高达200亿美元。最初黄蜂队的老板很是傲慢，声称根本没去过俄城那个小地方，有没有像样的体育馆都不知道。最终在NBA的斡旋下，黄蜂队在俄城暂时栖身了一个赛季，俄城人兑现了诺言，钱分文不少，而且上座人数远远高于新奥尔良。在废墟中重建的新奥尔良将分散栖身各地的职业球队悉数召唤回去，这让俄城人无限失落，虽然仅有短暂的一个赛季，但是城市中心每逢比赛狂欢节般的气氛让俄城人刻骨铭心。此后，俄城人继续依靠各种手段让NBA知晓，一旦有球队重新选址，俄城是最需要优先考虑的。当超音速队要被星巴克老板抛售的时候，俄城人第一个冲了上去，3.5亿美元的代价换取的是一座城市的梦想实现，星巴克也可以由此悄然度过财政困难。一座小城的球队选取“雷霆”为名，原因多重，非常精妙，我更倾向于其中的一种说法：俄城雷电天气多。不信你搜一下俄城的图片，一定会有不少雷电照亮城市的景象。如果雷电将本内特从梦中惊醒，他一定会在脑海里出现一个念头——这就是我的城市，我的球队。■ 小城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