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A的中国掘金路

（文 / 孟静）

2005年，美国最大的代理经纪公司CAA在北京设了分公司，是CAA第一个海外分支机构，也是美国唯一在华的艺人经纪公司，这是罗异与他们洽谈一年多的成果，他成为北京分公司总经理。尽管在亚洲市场，中国的票房还不如韩国，更遑论日本，在大片的总票房中，中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CAA的老板和罗异非常看好中国市场，“10?15年后，中国必定是亚洲最大的市场”。

好莱坞有三家很大的经纪人公司，分别是威廉·莫瑞斯经纪人公司（WilliamMorris Agency，章子怡和刘亦菲签的就是这家公司）;国际创作管理公司（International Creative Management，简称ICM）;创作艺术家经纪人公司（The Creative Artists Agency，简称CAA）。CAA以签下大牌艺人为特色，罗异说:“如果介绍公司艺人的话，最快的方法是说哪些大腕不在，因为90%的巨星都在这里，他们的导演占全球票房的60%，明星收入比其他三家大经纪公司的总和还要多。汤姆·克鲁斯、汤姆·汉克斯、朱莉亚·罗伯茨、贝克·汉姆、建筑师库哈斯……珍尼弗·洛佩兹、罗素·克洛不在，全球有600多名经纪人，几千名艺人。在中国合作的有吴宇森、李安、周润发、李连杰、莫文蔚……北京分公司有6名经纪人，管理60多个艺人。我们的经纪人之间信息是流通的，他们可以同时全部为一个演员服务。”

这样显赫的公司，在业外的名声却不响，因为严格说，他们不是经纪公司，不太需要宣传炒作。美国法律规定:经纪公司和代理公司必须分开，经纪公司不能谈艺人合同，可以参与影片制作;代理公司不能参与影片制作，主要替艺人谈合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定？罗异说:“我们的工作是为艺人争取薪酬，和制片人的工作是矛盾的。假如一个演员的报价是200万元，制片方只想给他100万元，如果我是制片方，我就可以省下100万元，但同时我又是演员代理，我的提成只会损失10万～20万元，吃亏的是演员。我向片方推荐演员，但同时又投资拍摄电影，就和制作公司形成竞争关系，他就不会用我的演员。”

这种代理制度在目前的中国是很罕见的，我们所知道的大经纪公司，一定是参与影片投资、制作、营销、宣传一条龙服务，除非公司很小，没有实力拍片。罗异说:“一家投资三四部戏，只有3个男主角、3个女主角的公司，没办法养20多个艺人。而我们去年做了26部戏，艺人的机会比较多。”CAA从不参与投资，他们的办法是签下投资公司，用融来的资拍戏，在影片中不署名。可是在中国的现状是投资人有话语权，资方肯定要用自己的演员怎么办？罗异的反应是:“好导演考虑主角时一定会用正确的演员。”同样的，他们也不强制自己签约的导演一定要用本公司演员，张扬在《落叶归根》中没有用一名CAA演员，因为不适合。

罗异很怕听见“旗下艺人”、“做艺人”这种词语，“他们不是我管理之下的，我们是合作伙伴，我们可以配合艺人，但不是做艺人，只有他爸妈能做了他”。他大学毕业后在美国只工作了一年，然后在日本7年，台湾地区一年，中国大陆13年，娶了中国太太，深得中国话的双关与保守，如果让他举例说明操作过哪些成功个案，他会很谨慎地表示:“很多很多，公司那么多艺人，即使我举出七八个例子，还是有人没有说到。”

( 电影《玉战士》剧照 )

CAA有非常美国化的作风，标榜平等、自由。我们经常听到艺人闹解约，尤其是从刚发育时就包给一家公司的少年偶像，无论中、韩、日，都会有一张10年以上的合约，提成40%～80%，想跑就得付上几百万元违约金。当然这些公司要负责的琐碎事务很多，培训、宣传、包装、助理、以老带新，用感情和法律的双重“捆仙绳”捆住想叛逃的艺人，一旦艺人傍上大靠山，就要和公司打一场恶仗，梁洛施就是新近的例子。CAA很少负责艺人的宣传和其他经纪事务，他们的合同相比其他公司，算得上“轻飘飘”，只有两页纸，一次签两年，所有接洽来的工作提成10%，艺人来去自如。罗异说他的美国老板在20多年前签过一个大腕，就签了一次合同，后来全凭着口头商量延续到现在，看来美国人也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在乎法律程序。目前在中国的艺人还没有主动向他提出解约的。

10%的提成，无论大腕、新人都是这个数字，罗异起初也和美国老板商量过，老板的意思是:两年是一种表态，他相信艺人会续约，这样也要求他们必须签下大制作，对团队有压力和动力。“艺人是人，不是商品，我特别不能理解公司把艺人买卖到另一家公司，他不是一辆车或一架冰箱。无论大明星还是新人，他们都是同样条件的。艺人不需要空间、限制，他需要的是选择。”罗异保证他的艺人不用听他的话，想演什么由自己掌控，他也不会纯粹为了报酬让其签约。

这样放任的方式或许让习惯了保姆式管理的艺人并不适应，因此CAA刚进入中国时首先签下的是20位导演和10位编剧。做惯了制片人的罗异比较看重幕后力量，他相信先有创作团队，再去融资比较合理。

CAA的优势在于海外资源，可以把合拍片、大制作介绍到中国取景，再把中国演员送出去。当然做起来也没那么简单，基本上所有国外大片都要试戏，同时有几百人竞争一个角色，“我们基本上会签导演喜欢的演员——实力派，因为偶像派没有海外知名度，在合拍片的试戏中很难成功”。中国大陆演员和亚洲其他演员相比，优势又在哪里呢？他们的英语也许还不如香港地区的演员。罗异说:“优势在于中国的市场，总人口多。市场也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人才。对外国人来说，不管香港、台湾，都是中国人，德尼罗在美国人眼中代表纽约，但在中国人眼里他就是美国人。语言是可以学的，但表演是生下来的才华。如果葛优年轻一些，以他的演技，完全可以打入国际市场。”从网络上可以搜索到，CAA为李小璐签下了好莱坞科幻片《Push》的女二号，余男在好莱坞的第一部电影的预告片已经播出，由《骇客帝国》原班人马制作的《极速赛车》。李小璐在美国长大，余男的法语很流利，她们在语言能力上还是占据优势。

以前我采访成龙、李连杰，他们都异常迫切地希望把中国人介绍到好莱坞，因为自己尝过了盲人摸象的痛苦，总希望后来者少走点弯路。可是靠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过去中国导演、演员进入西方世界的机会是参加电影节，或者碰巧被某位西方大导看中，可惜概率微乎其微。罗异担任的是桥梁任务，他有没有水土不服的时候呢？很多年前，他在发行电影的时候，就曾经被要求喝酒，一杯酒一万元。罗异说:“我一直在寻找中美和谐的工作方式，CAA和别的公司不同，是做人起家的，明白人际关系很重要。”

那种“中西和璧”的大片很少有在中国赢得过口碑，这算不算另一种水土不服呢？罗异表示:“中国是个很有个性的市场，几年下来可能只有一两部片子口碑好，但是票房也不少。我们今年就要开拍两部特别大的现代题材合拍片，很有趣，希望能和观众互相理解。”■ CAA罗异好莱坞掘金演员中国经纪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