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了6年的张大千画作拍卖纪录

（文 / 曾焱）

( 1977年，张大千为庆贺学生李仲民的川菜馆“青城山”开张而画赠泼墨设色纸本《青城山》，估价320万～450万元港币。张大千是四川人，一生偏爱川菜，所请家厨都是川菜名厨 )

张大千画作最近的一次较高价格是760万元港币，2008年春拍在香港成交的《临王蒙夏山高隐图》。把这个价格放到当代艺术市场的背景上去比较，张晓刚、岳敏君的作品动辄三五千万元成交，喜欢张大千和中国书画的人难免感觉到失落。6年前，在2002年香港苏富比拍卖公司秋季拍卖会上，张大千的《泼彩朱荷六条屏》曾以2022万元港币的成交价轰动亚太地区，这两年他的画仍然维持高价位，却较少能够成为一季拍卖会的焦点了。今年是张大千110周年诞辰，香港苏富比在中国书画部分选入20件张大千重要画作组成纪念专辑，算是对大师的一种致敬。

这次苏富比精选的张大千画作，主要来自他家人和朋友的收藏，涵盖不同时期、不同题材。2000年的时候，张大千夫人徐雯波曾把自己收藏的丈夫的画作拿出来委托苏富比拍卖，这次20张里面又有一幅《老树胜猿》直接来自张大千孙儿张嶷的收藏，以前从未在市场上出现过。1959年张大千创作此画，因为目疾，那几年他已经很少写细笔，这幅工致的《老树胜猿》因此而见珍贵，被艺坛公认为张大千重要作品之一。1964年张大千将画送给了孙儿张嶷，后来欧美和亚洲等地不断有博物馆为张大千举行回顾展，多次借展这幅画。

说到张大千画作近两三年在市场上的表现不如从前抢眼，香港苏富比中国书画部主管张超群认为，一是因为多数重要画作已经陆续散入世界各地大藏家手中，这几年没有在市场上露面。另外，张大千画作的价格标准比较早就成熟了，减少了炒作空间，“1948年离开大陆后，张大千先后旅居印度、阿根廷、巴西、美国，多次到欧洲各国旅游，与毕加索等西方现代艺术大师交往。他是最早建立起作品国际性销售渠道与价格体系的中国画画家。如果说20年前齐白石一张画起价50万元，张大千的画就能达到100万元，傅抱石的大约在70万元。”张大千的作品也很早就进入了艺术品拍卖的国际市场。在1982年纽约一场拍卖会上，张大千的《荷花六条屏》成交价已经达7万美元。1987年香港苏富比拍卖《泼墨桃源图》，以170万港币成交，也创下当时中国近现代书画作品拍卖的最高纪录。

一位近现代书画专家分析，张大千的画作收藏基本分成了内地和海外两个部分。在内地拍卖市场，敢以高价收藏张大千1949年以后作品的买家并不多，因为内地藏家对他出国之后的画作风格和特点了解不多，见到的真迹也少，面对那些“海外回流”的泼墨、泼彩不敢轻易出手，担心买下赝品。对张大千后期作品，值得关注的拍品和成交多半都在香港苏富比和佳士得这两家拍卖行出现：2005年春拍，香港苏富比以706万港元拍出的那张《瑞士夏山》是张大千1967年的泼彩画作。2007年秋拍香港佳士得以704万港元成交一张他的泼墨山水《幽谷图》，作于1970年。另一幅1973年的泼墨山水镜心，成交价近千万港元，是2002年以后价格最高的张大千画作了。

他在1949年前画的山水，多是实景描绘，笔触细腻。旅居南美和美国一段时间后，张大千接触到现代西方艺术，开始以西方抽象手法入画，泼墨泼彩，代表题材为荷花和山水。在张大千画作价格升至最高点的2005年，内地几家拍卖公司也有不错的成交，但高价仍然集中于1949年前的作品，多仿古画作和人物画，比如2005年春拍，中国嘉德以737万元拍卖了作于1947年的仿王蒙山水《雅宜山斋图》，成为在内地成交的最重要的张大千画作。

( 张大千画于1959年的《老树胜猿》，估价400万～600万元港币 )

张大千一生，毁誉都多。20世纪40年代他两度入敦煌石窟临摹，是否擅揭壁画破坏过文物至今还在争论中。还有他摹古人画作的癖好，30岁不到，仿王蒙、石涛、八大山人已经可以乱真，他以此赚取巨额润笔，也搅混了收藏界，大画家黄宾虹和徐悲鸿都在他临摹的石涛山水画前走了眼，齐白石叹服“大千临摹古画之功夫，真是腕中有鬼。所临之青藤、白阳、石涛、老莲、冬心、新罗各家，确能乱真”。张大千自己曾夸口，他仿的古人画作，从隋唐到明清，可以让全球的那些博物馆专家无法分辨。这两处被人诟病的地方，也正是成就他画坛地位的地方:因为有临摹敦煌壁画的经历，他的仕女、高士、释道等人物画在收藏者眼里直追盛唐古风，价格居高不下，而仿石涛、仿王蒙山水也一直都是市场上最能够吸引藏家的题材。台湾学者傅申在《大千与王蒙》中写道:“在元代画家中，最适合大千先生性向的是王蒙，他最喜好的是王蒙，收藏最富的是王蒙，功夫下得最深的是王蒙，得益最多的也是王蒙。”1947年前后是张大千临学王蒙的高峰时期，所以我们看到，在香港苏富比、佳士得以及内地拍卖会上，能够高价成交的张大千仿王蒙山水，落款几乎都在1947年前后。

这次110周年诞辰纪念拍卖，会有超过6年前《泼彩朱荷六条屏》2022万元港币的成交纪录产生吗？在这样的全球经济大环境下，不敢过多期待。香港苏富比书画部主管张超群认为艺术品市场是理性和非理性的组合，有很多偶然性，以从前的经验看，在不好的经济环境下有时反而产生让人惊讶的高价成交。他也并不认为中国书画市场被当代艺术挤压了，当代艺术正在经历的，是中国书画市场已经走过的。他说，2003年秋季以后的两年时间，整个中国书画市场也进入过一个疯狂上升时期，轨迹和现在的当代艺术很相似，他印象中黄宾虹、吴昌硕的画作价格几乎20年没变化，结果只用一年追回全部涨幅;张大千画作的拍卖纪录，在2004一年之内改写了5次。接下来是2005年底的调整和下挫，等到再度回暖，上升幅度已经没那么大了，保持平稳。■

( 张大千画于1949年的《自画像》，估价40万～60万元港币 )

( 在2002年香港苏富比拍卖公司秋季拍卖会上，张大千的《泼彩朱荷六条屏》曾以2022万港币的成交价轰动亚太地区 ) 拍卖苏富比艺术画作王蒙美术张大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