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奈尔的教堂幻想

( 巴黎2008～2009秋冬高级时装周的Chanel发布会场景 )

71岁的伊夫·圣罗兰已经告别人世，今年70岁或者75岁的卡尔·拉格菲尔德（谁都搞不清他到底出生在1938年还是1933年）仍然活跃无比，他从6月18日起出现在法国每个大城市的街头。那是法国国家道路交通安全署发布的一幅宣传广告，还是假人似的白头发、黑墨镜、白衬衫、黑西服、黑领结、黑手套和黑墨镜形象之外，多了一件鲜黄色的荧光背心。他的身后不远处有一个红色三脚架和一辆抛锚的汽车，广告语的口吻也是拉格菲尔德式的挑剔:“（背心）是黄色的，它很难看，跟什么都不搭，但它可以救你的命。”

7月份，他和迪拜一家叫“无限资产”（Dubai Infinity Holdings）的地产开发公司签了一个独家交易，为这家公司的“时尚岛”项目提供80套住宅的室内设计，然后卖给那些具有极度时尚意识的奢侈客户。“无限资产”的目标是要把它变成全世界最时尚的地方，而拉格菲尔德说:“迪拜是文化和设计的繁盛之地，我的激情在于艺术和审美的蜕变。”

同样的激情也充溢着巴黎2008～2009秋冬高级时装周的Chanel发布会场景，十几根粗壮的银白色金属管蔚为壮观地伸向巴黎大皇宫的玻璃穹顶，几乎可以和理查德·塞拉（Richard Serra）的艺术装置媲美。一开始，有人暗自猜测这些金属管是否代表了石油管道，难道这是拉格菲尔德对那些涌入高级时装周的石油大款客户发表的个人评论？

“风琴管”，设计师解释说，指的是他的整个服装系列是建立在风琴和音乐的基础上的，这一灵感在一场音乐会当中进入他的脑袋。然后，他用不同寻常的服装技巧，把风琴管变成一根根小小的薄纱管，他说，这也是他对“时代精神”的回应。

也许，这个系列也可以被称为“教堂幻想”，管钟的主题无所不在。曲线和褶皱代表着音乐的节奏，圆柱造型的套装以手术刀的精准度被分片，管状的银珠、水晶或者三维管子在微微发光，除了装饰手腕和底边，一些薄纱管像汽车玻璃冲洗刷一样在裙子上来回摇摆。也有一些专属高级时装的不可思议的手工炫耀，比如Chanel式的“斜纹花呢”效果居然是由无数微小的珠子手工串成的。

( 戈蒂埃的系列被戏称为“鸟笼” )

整体上说，总共64套服装组成了一个沉重的系列，大部分避开了甜蜜的轻浮，偏向钢铁似的严肃，甚至有几分毫不宽容的严峻，虽然有几件漂亮衣服打破了单一的灰色。模特戴着棱角分明的波波头假发，有时候，一个空洞的正方形在她们的脸上增加了一个外框。

拉格菲尔德经常说他的个人美学处于德国绘画根源和洛可可式的巴黎轻盈之间，这一次他跳跃到了刻板的几何学。这里有一些过去的设计踪影，比如三宅一生的褶皱、皮尔·卡丹的缝褶和亚历山大·麦克奎恩的锐利裁剪，也可以说，它们好像来自弗兰克·盖瑞的建筑草图。

( Valentino的白色卵形裙 )

从锐利的尖角、圆环形状到稳定的线条，高级时装似乎越来越偏好几何学。法国设计师罗兰·穆雷（Roland Mouret）刚刚去世的父亲是一个屠夫。所以，设计师把肉类加工厂的工人围裙变成他的元素，几何形的裙子创造出不对称的底边和单肩设计，肩部高高竖起的白色裙子上，一些锯齿形的叶片错综复杂地装饰在腹部，据说是依靠电脑剪裁的技术。

意大利女设计师亚利桑德拉·法奇内蒂（Alessandra Facchinetti）同样把她的服装轮廓建立在建筑上，雕塑般的白色卵形裙或者红色绸缎裙上点缀一丛丛贝壳形状的曲线装饰。当然，她远不是那么激进，毕竟这是她的第一场Valentino高级时装秀。

( Chanel的服装系列是建立在风琴和音乐的基础上的 )

“意大利万岁！”乔治·阿玛尼还是这样来支持法奇内蒂，他称他自己回到了“阿玛尼的精华”。高级时装周结束时，尼古拉·萨科齐还给了阿玛尼一块法国荣誉骑士勋章，这位法国总统还说，他很乐意自己看起来像《美国舞男》中的理查·基尔。

说起来代表法国高级时装精华的应该是克里斯汀·拉克鲁瓦和让·保罗·戈蒂埃，两个人都是多年的专家。戈蒂埃的系列被戏称为“鸟笼”（法国电影《Cages aux Folles》的名字），“女人们像鸟儿一样自由”，设计师这样说，他的虚构故事的方法包括像鸟笼一样的假裙衬穿在缎子裙子的外面，一个像花园凉亭的格栅从穿着蕾丝花边串成的白色晚礼服的模特头上悬挂下来。

( Valentino的红裙上点缀一丛丛曲线装饰 )

这一季，戈蒂埃大量使用了爬行动物的皮肤、小动物的毛皮和羽毛，皮质的鸟笼捆绑在貂皮大衣上，看起来好像狐狸进了鸡窝一样。拉克鲁瓦的服装仍然是过分浪漫的法国外省色彩和图案，精致的、拘谨的、几乎洋娃娃般的美，但是并不年轻，也不现代。

当然，高级时装不是关于时尚潮流问题，而是关于独一无二，关于近乎不可能的手工技艺，这是全世界富有得难以置信的女人对那些价格5万到20万欧元的完美衣服的欲求。超级富人是不受全球经济气候影响的，去年，Christian Dior的高级时装部门销售额增长了35%，Chanel增长了20%，Chanel的高级时装部门总裁说最近接到的一笔订单是一次8件礼服。最近5年来，欧洲高级时装一直被宣告“行将就木、奄奄一息”，事实是它正活得一天比一天好。■（文 / 米兰） 香奈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