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茂县——地震内伤如何医治
作者:朱步冲( 直升机频繁起降,为受灾民众运来生活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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羸弱的生命线
5月28日,笼罩在一片细雨中的九寨黄龙机场分外冷清,由于从5月12日起,每天只有一班来自成都的航班降落,候机楼外的停车场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几辆出租车。对以接送前往黄龙、九寨沟、松潘等景区游客为生、家住川主寺镇的司机罗志刚说,最近已经好几天没生意,“连我们镇上的公路收费站都歇业了”。确实,机场至松藩的213国道上空空荡荡,偶尔疾驰而过一队满载救灾物资、匆匆南行的卡车。在进入松藩这个四川西北部的交通枢纽和旅游热点后,“5·12地震”所造成的萧条更鲜明可见:沿街销售藏毯、刀剑、银器等旅游商品的商店,以及大小宾馆、饭店一律大门紧闭,罩上了具有藏族特色、用生漆制作的“蒙面”,以示歇业。昔日热闹非凡的城关二小门口也贴出了醒目的告示,宣布从当天起至7月15日,学校提前放暑假。在挂有赵朴初亲笔题字的“大唐松州”字样匾额的松藩古城北门附近的绿地上,到处遍布着当地居民自己搭建的防震帐篷。由于当天下午,县政府发布了可能发生5级以上余震的警报,许多居民不顾降雨,三五成群地聚集在各自帐篷或店铺门口,紧张不安地交谈着。为了寻找一辆能搭乘进入茂县灾区的车辆,我们来到前往茂县周边的救灾抢险队伍的主要驻扎地,位于古城北门附近的太阳河国际大酒店,借助一位热心服务人员的指引,找到了松潘清真古寺的马阿訇。作为松藩穆斯林义务救灾队的发起人,他告诉我们,明天清晨正好有一辆运送物资的卡车从酒店启程前往茂县,不过他反复强调:“这趟路不好走,你们千万要小心。”
次日凌晨7点,39岁的松潘穆斯林义务救灾队志愿司机冶连成,招呼我们登上了他那辆已经驾驶了4年的东风牌卡车。“我们从5月15日开始,就给茂县运输物资,从九寨黄龙机场送到松藩县城,再送到茂县。为了这个事情已经跑了7趟,机场和松藩之间3次,到茂县去了4次。”他一边吃力地给水箱加水,一边对我说。
作为个体运输户,冶连成平日的营生就是奔波在成都和周边13个县之间运输百货,而此刻他车上满载的,是由全城1.3万多名穆斯林自发捐赠的帐篷、煤炭、胶合板和简易炉子等,“除了县政府定时结算报销的油费,我们没有任何补贴”。仿佛为了进一步证明自己,冶连成还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得很仔细的“松潘抗震救灾运输车辆交接明细单”,上面仔细记录了每次运输时间、地点和物资接收人的签字。由于担心儿子的安全,冶连成70岁的父亲执意与我们一起同行,坐在驾驶副座上,替专心开车的儿子观察道路两侧可能发生的坍塌与飞石。
车离开松潘县城,踏上曲折蜿蜒的213国道后,我们才意识到马阿訇的关照并不是没有道理。公路被陡峭险峻的龙门山和激荡的岷江夹在中央,连绵的阴雨使道路湿滑无比,浑浊的雨水与山溪夹杂着泥土、石砾不时从山上倾泻而下。裸露的山体上,惨白的树根和歪倒的电线杆横七竖八地指向天空,诸如“坡陡弯急,小心安全”,“注意飞石”等警示牌比比皆是。“前几天不断有余震,山上石头震松了,一下雨就没完没了地往下掉。”冶连成一边用左手扶着方向盘,一边不时地用右手拭擦挡风玻璃。从距离茂县60公里的叠溪景区开始,曲折盘绕的公路上,由于山体滑坡、飞石造成的淤塞,改道和断路骤然增多,公路有时变成了泥泞不堪的单车道,有时甚至完全变成了起伏不断、落差巨大的丘陵,中间被滚落的山岩和泥石流捣毁的报废车辆随处可见——不是被滚滚而下的泥沙埋没,就是被从山上滚落的巨大石灰岩或页岩块压得支离破碎。而厚重的钢制公路护栏,则在连续几天泥石流的冲击下,扭曲得如同麻花一般。在这一片疮痍中,到处忙碌着身着醒目橘色荧光制服、头戴黄色安全盔的公路抢险人员,和一队队缓慢开进、满载挖掘机等重型机械的解放卡车车队。在几经颠簸和堵塞到达茂县县城后,我们特意看了一眼手表——140公里的路程竟用了漫长的6个小时。
非典型重灾区和被改变的生活
表面上看,茂县县城凤仪镇的状况几乎与它头上那顶重灾区的帽子不大相符,大多数建筑物几乎完好地屹立,街道两旁整齐地树立着一排排蓝色的印有“民政部监制”字样的防震棚,身着白色制服、戴着口罩、肩背喷雾器的卫生防疫人员随处可见。大多数市民正忙碌地在帐篷前临时搭起的简易炉子上准备午餐,甚至已经有踏着三轮车的小贩开始沿街叫卖新鲜猪肉与各种冷荤食品。然而,这一切却不能掩盖茂县领导人的忧虑。“形象一点说,我们茂县这次在‘5·12地震’中受的是内伤。”茂县县委书记、人大常委会主任、抗震救灾小组负责人尼玛木一脸凝重地对我说。作为茂县抗震救灾指挥部大本营,茂县县城凤仪镇东南看守所大院无疑是整个县城最忙碌的地方,大院一侧,充当临时指挥办公室的橄榄绿色军用帐篷里,尼玛木不停在浏览着各色各样的文件、表格和统计数据。他告诉我们,“5·12大地震”发生后,整个茂县遇难人数超过3000人,受伤5000多人,由于地处龙门山断裂带,茂县城镇房屋85%以上属于危房,特点就是虽然建筑表面相对完好,但内在结构破坏严重,其中相当一部分无法修复,必须采取爆破形式拆除。而农村地区住房严重损毁率更高达90%,其中40%不能继续居住。不仅如此,根据尼玛木的介绍,在茂县全部受灾人口3.1万户中,农村受灾人口就高达2.1万户,岷江沿岸的平坝地区只占茂县受灾地区面积的20%左右,其余全部位于高半山(海拔2500米和3000米以上),救灾重建工作难度非常大,“比如凤仪镇下属的一个勒都村,整体被山体滑坡淹没,重建几乎不可能,只能全体移民”。
对于地形给搜救造成的困难,济南军区某部政治处主任蔡望明就深有体会。作为第一支成建制徒步进入茂县的救灾部队,该部队在开进过程中曾在数公里的行程中连续遭遇泥石流与山体滑坡。“许多高半山的村子,部队开进去后,发现没有任何通讯手段,只能让通信员徒步传递信息。”蔡望明说,“而且我们所有21辆车都是从北川、马尔康、小金、黑水绕道1000多公里进入茂县。”在前几天洼底乡进行的一次搜救中,战士们发现6名伤员全部身处海拔2600米以上的高山,“这个山空手下去都需要3个多小时,我们去的时候都以为很快能到达,都没有带宿营装具、通讯设备,结果用了整整一天一夜,所有战士被迫在野外露宿,才把伤员转运下山”。
对茂县来说,更致命的是5月12日下午地壳的那一阵剧烈振动造成的间接伤害。“直到今天,全县的基础性设施,通讯和电力供应都中断了,只有在这个县城3平方公里地区以内可以保持。”尼玛木说。在他看来,扼住茂县生命喉管的交通是最大的问题,救灾物资从成都出发,经雅安、甘孜州,再进入阿坝州的金川,要历经1000多公里,送一趟单程就需要3天。“虽然茂县到松藩、黑水的交通勉强维系着,优先保证运进灾区的物资流,但是马上要进入雨季,而且春夏之交,这里的风也很大,一场风或一阵雨,山体滑坡和泥石流随时可能把这条生命线掐断。”确实,羸弱的213国道需要供应的是一个短时间内人口、消耗激增的茂县,仅凤仪镇一地,在5月12日后就先后到达了3600人的救灾部队、500多名医疗卫生工作者、200人以上的交通抢险队伍,以及100多位的志愿者。加上各乡进入县城的难民,凤仪镇的人口已经从震前的3万人激增至7万人以上。“那么多人,粮食供给本身就是一个问题。”尼玛木告诉我,“现在茂县在周边县市支援下,粮食才能勉强维持一个月,我们县内现在一共15万人,每天每人1斤粮食,每天就要消耗70多吨,而药品、帐篷等同样重要的物资,也在和粮食争夺着茂县周边公路虚弱的运力。”截至5月28日,民政部门已经将5000顶订制的蓝色救灾帐篷运进茂县,但根据尼玛木的介绍,这仅仅能安置茂县县城内不到1/10的人口。
对于凤仪镇上的居民来说,地震无疑将改变他们将来很长时间内的生活轨迹。在茂县街道上行驶的出租车大多无奈地亮着“空车”的红灯,司机见到任何有意打车的行人就会减速停靠,不停地按动喇叭。出租车司机文继成感伤地回忆说,往年进入5月,就是茂县的旅游旺季,“每天外地游客多到拉不过来,一天就能净赚三四百块都不止,可现在一天忙下来只有几十块钱,连油钱都不大够。估计这种状况到年底都不会变”。文继成的爱人是县城郊区的农民,以种植蔬菜为业,遭受的损失更大,“虽然成都那边菜价涨上去,但是家里种的菜根本运不出去,只能干着急”。文继成坦言,县政府每天每人补贴的10块钱和1斤粮食只能勉强维持一家人的基本生存,他说,“实在不行,就把车退掉,到外面打工算了”。
仿佛与文继成的命运形成鲜明对照,茂县人民医院对面的顺鑫小吃店老板、来自土门镇的外来户王学其却因为“5·12地震”而转运。20点左右,店里店外6张桌子上仍然挤满了食客,尽管由于没有电,加上肉类和其他外产蔬菜短缺,平时受欢迎的炒菜、馄饨都做不成,菜谱上只剩下汤面和炒饭。“以前做过几年建筑工人,辛苦,到处跑,带着爱人也不方便,干脆把攒的2万块都拿出来盘下这个门面。”5月12日,正是王学其的店铺开张一个月的光景,这片以铝合金和木板搭成的临街商铺由于结构轻,反而损害不大。“本来想关门回家算了,可一看附近所有饭店都歇业,平时来光顾的街坊邻居,还有好多从老家来县城避难的同乡没得饭吃,再加上店里还贮存了一个月营业分量的米、面、油,于是决定坚持下来算了。”王学其透露说,最近半个月的流水每天可以达到四五百元左右,几乎是震前的一倍。
防疫之难
在距离茂县抗震救灾指挥部西边不远的阿坝州中职学校运动场草坪上,有几顶不起眼的帐篷,然而这里却是决定着整个茂县是否将遭受震后传染病侵袭的关键所在。“人员流动和城市基础设施瘫痪,如不做好预防,导致的传染病问题将比地震造成的破坏更为严重。”一脸憔悴、两条手臂上满是晒伤蜕皮、双眼内因缺乏睡眠而血丝密布的中国国家疾病控制中心茂县工作组负责人、国家疾病控制中心传染病所(CDC)副所长王健对我们说。5月15日晚上,接到紧急出发命令的王建带领着31名队员从北京直飞成都,稍事调查后,率领传染病所、病毒所、营养所等6个单位的14名同事乘坐直升机来到茂县,17日一落地就席不暇暖地开始系统排查饮水、饮食卫生等状况。“给我们的信息和实际情况差别非常大,县城平时是3万人,我们来的时候是7万人,人口密度过高,包括来自茂县周边各个乡的灾民,还有大量救灾物资和工作人员的进入,这一切都给茂县震后的防疫工作增加了难度。”
王健和他的团队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当头一棒:整个县城的上下水系统都破坏了。于是防疫组不得不从岷江水源开始,对水井、消毒池、消防栓、居民区水管都进行了采水分析,样本于5月17日用直升机紧急送到成都:“隔天反馈回来的结果还是令人欣慰的,水质基本合格,县政府可以恢复供水,也让所有灾民放心。”接下来的问题更让王建头疼,由于地震,整个疫情检测系统也被破坏,“震前,每个县、乡的医院、卫生院都是通过网络上报疫情的,现在整个系统瘫痪,我们只能下命令,规定13个医疗点将每天的发烧、腹泻、外伤患者人数进行记录,然后及时通过各种方式上报。县城的发病状况是每日一报,乡一级的数字是周报。”
有了详细的报告,问题只是解决了一部分。“灾区现场的病例分析,对于传染病的传播预警非常重要,光靠各个医疗点依靠患者的症状做诊断,是不可靠的。”国家疾病防疫中心传染病所研究员阚飙一边蹲在帐篷前匆忙清洗试管与烧瓶,一边对我说。位于茂县妇幼保健中心楼后一蓝一白的两顶帐篷,是“5·12大地震”后,第一个建立的灾区紧急防疫实验室。5月17日,王健和茂县卫生防疫部门的同事冒着余震,从摇摇欲坠的县疾病控制中心抢救出了包括天平、分光光度计、显微镜、水育箱、干燥箱在内的一批设备,成立了实验室。5月24日,国家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第二批人员来到茂县,给他们带来了急需的试剂和设备:在半个小时之内就能得出检测结果的实时荧光PCR,检测麻疹、风疹、甲肝等病毒抗体专用的酶标仪,可移动紫外灯,分离血清的离心机。这两顶耗电量仅为7千瓦的帐篷最终成为了茂县灾区对抗灾后疾病的首道防火墙:“医疗点曾送来了9例怀疑为麻疹的病例,经过检测,其中7例是风疹。此后我们又发现了3份甲肝病例和1例致泻性大肠杆菌,保证了我们及时采取控制措施。”
尽管如此,茂县的情况仍然不乐观。5月29日中午,刚刚和我们共同在县人民政府前的广场上经历了一场不大不小余震的茂县副县长、卫生防疫组负责人欧阳梅,就向我坦白了自己的忧虑。茂县北边曲谷、洼底、雅都3个乡在历史上曾经是黑热病、甲肝的发病区,而黑热病的主要传播媒介是犬类,在茂县防疫组紧急草拟的灾后疾病控制指南意见中,专家们建议应对无主犬类实施灭杀,其他的考虑强制免疫接种。不过摆在茂县15万人口面前最严重的威胁,则是相对不那么令人闻风色变的肠道传染疾病。“根据我们的统计,县城内临时厕所至少还需要修建75个。”王健告诉我们,在地震后,前往各医疗点就诊的1.2万人中,有1970例病人,其中一半是腹泻。而一到6月,天气转热、雨季到来,将促使病源微生物和蚊蝇快速繁殖。尽管茂县此刻卫生防疫人员已经覆盖了所有22个乡镇、149个行政村,但许多问题仍然没有解决。“灭蚊蝇需要杀虫剂,可是按照规定又不许使用敌敌畏。”欧阳梅表示,“可符合规定的菊酯类杀虫剂我们手头一点也没有。不仅如此,按照省级卫生部门的要求,从6月1日开始,灾区居民就要接受甲肝、乙脑、霍乱等疫苗的紧急接种,然而凤仪镇疾病控制中心的冷链系统始终没有恢复。”“希望有关部门能把有限的空运能力拨出一些给最紧缺的疫苗运送,可能被迫要使用已经在常温条件下放置了十余天的疫苗存货。”王健表示,“即便现在自治州政府优先保证了疫苗冷藏设备的供电,可我们手头所有的冰箱全都运转起来不到1个千瓦,也就是不到10个。不仅如此,疫苗运到了,如何有效地发到村里去也是个问题。”
沟口乡——一个羌村的自救成本
表面上看,55岁的沟口乡羌族村民傅仁金的生活没什么变化,他位于沟口村村北的那座上下两层、土砖结构的房子仍然屹立,在紧挨堂屋的厨房中,几扇肥厚的腊猪膘整齐地用铁钩子悬挂在房梁上,楼顶的平台上晾晒着新近采摘、仍然呈鲜绿色的花椒。但“5·12大地震”却已经使他的生活完全被粉碎,退回到20年前。
“5月13日那天,乡政府里来人通知,电力公司有人来,说平儿(傅仁金19岁的小儿子谢晓东)出事情了。我说不可能,9号那天他还在电话里说公司要放假了,要回家来住几天。”傅仁金手里紧紧捏着几张儿子和自己穿戴整齐、在县城照相馆里照的合影回忆说。按照羌族传统,在渭门大桥工地当电力公司架线工的谢晓东是这个家的真正支柱,最小的儿子要负担起“守老屋”的职责,继承家庭的大部分财产,特别是住宅,作为这个家庭的“正根”留下来,并承担赡养老人的义务。
沟口乡党委书记许平向我透露说,在这个位于茂县西北方向17公里、拥有852户3955名居民的乡,90%以上的人居住在高半山地区的山乡中,80%以上的房屋成为危房。“羌族传统的木石结构建筑非常容易遭受地震破坏,并且维修起来很困难。表面上,这些房屋还能住人,但稍有余震就很可能立刻坍塌。”比如拥有70户人、坐落在沟口村东北、大歧山海拔1600米山腰上的后寨组,地震过后,60多栋传统羌族木石结构的房屋因全部成为危房而被遗弃。许平指着老人的屋子说,“不过讲了半天,老人家也不愿意住进防震棚,而只肯睡在靠门口近一些的堂屋里”。
对于傅仁金这样的村民来说,放弃自家房子是完全不能接受的。据乡政府提供的数字,5年前,这种土石结构房屋每座的基本造价即在5万元左右,羌村建一座屋需300多个工,除木工外,其他全部为亲属亲戚、寨中邻居无偿帮工,只需供应一天的酒肉饭。上梁那天要请全寨及亲友吃饭庆祝,以后再慢慢装修内部。通常,一所住宅的代价就是羌村普通人家一辈子的大部分积蓄。傅仁金的老屋兴修于1987年,盖房子花了3万多元,修一下现在都要5万元,这笔钱对于傅仁金这样的普通农户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如果平儿还在,还能够帮上忙,现在谁都没得靠。”傅仁金用手指着已经有裂纹的酱紫色木制楼板对我们说。
然而,地震给沟口乡带来的灾难远不止此。在紧靠傅仁金住宅、属于老人的两亩多田地里,成熟的菜花和番茄在承受无情的阳光暴晒,逐渐枯萎。在靠近沟口大桥的溪流中,几个身穿羌族传统围腰的女村民正依依不舍地把背筐中满载的卖不出去的新鲜莴笋、菜花倒下水去。许平告诉我们,沟口乡以莴笋、菜花、土豆、花椒以及水果种植为主要产业,前两项种植面积即达到500亩。地震发生时,刚好是菜花、莴笋收获的季节,400余吨收成无法送出,而高半山地区种植的土豆也即将成熟。由于交通断绝,花椒急需喷施的农药也无法及时运到。今年新改种的甜椒则因震后降雨频繁,收成不会很好,如此,沟口乡在地震中遭受的损失就达6500万元,而全乡年度经济产值不过1200万元左右。在这种情况下,乡政府不得不紧急联系茂县宣传部调运10辆卡车,将沟口乡积压的农产品紧急外送至成都。
蔬菜可以外送,重新安置的居民问题就更复杂了。许平告诉我们,由于乡内高半山地区土地资源稀缺,山体滑坡后,需要重新安置的人口达到500多人,防震棚都没有地方搭建,不得不让两三家聚居在一起。“县里紧急送来了190顶帐篷,可根本不够,50天内完成过渡安置房的指标也难实现。我们决定实在不行,就把安置人口从高山移到河坝地带,或者移居至县外、州外。”许平说,“不过要让羌族群众离开祖辈聚居的环境,需要解决的不仅是一个谋生问题,更是一个艰难的心理问题。”■ 地震传染病地震自救茂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