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砖房里的现代设计博物馆

文/陈晓帆 图/Nathan Kirkman( 起居室 )

 建筑师哪有不给自己设计住宅的呢？美国芝加哥的建筑设计师杰弗里·戈德堡（Geoffrey Goldberg）也有如此的热情，只是他的做法和大多数设计师不太一样。他不愿意从画设计图开始，很警惕不要把自己的风格强加给一条街道，这样你就成了一个街区的入侵者。至于他个人的审美观和风格，还是私下里展示比较好。特别是他即将住进去的、风格已定型的林肯公园一带。公园周围的风景雅致如水彩画，经过多年的保养、维修、改造，社区内的建筑恢复了20世纪初的模样。

杰弗里和妻子琳恩——芝加哥艺术品交易商联合会的执行主席，买下的是一栋三层住宅。这房子有红砖的外立面，宽大的凸窗，代言了爱德华时代的典型生活方式。但是杰弗里和琳恩受到的艺术教育让他们更愿意接受现代风格。琳恩的父母分别是美国斯坦福大学的医学教授、护士，她生长在加州一座牧场里，父母在家里摆设的家具都是斯堪的纳维亚流派的代表设计。而杰弗里有个身为抽象派雕塑家的祖母，父亲伯特兰·戈德堡（Bertrand Goldberg）是载入大师名录的现代派建筑师，战后设计建造了芝加哥的双塔——玛利娜城（Marina City）。玉米棒形状的双塔里面有停车场、办公室、银行、公寓、餐厅，是座功能齐全的小型城市，在城市规划和建筑业内引起了诸多争论。杰弗里和琳恩似乎生来就和现代风格很亲近，他们的第一个家是栋现代风格的排屋，这次出于对历史、街区原有风格的考虑保留了住宅的原貌，但彻底改造了内部，使空间更适合自己收藏的20世纪中期的艺术品和21世纪的生活方式。

买下房子，戈德堡夫妇立刻做出模型。他们的设想是除正面墙上的窗户外，其余的窗户改成现代风格的造型;拆掉内部所有墙壁，开辟更大的空间，让逐渐长大的孩子玩闹，让两个成年人安放他们搜集、继承的家具和艺术品。改造后，住宅果真呈现出现代感，处处显示出对20世纪中期现代主义浪潮的致敬和怀念。

分配房间时，他们的一位好友建议:人的一天被分割成不同的时间段，每一个时间段活动的空间是不同的。这提醒了杰弗里，他发现自己很不喜欢待在二楼，而他在家中的活动范围主要集中在工作室，因此他们把一楼改为工作室、图书室、客房。二楼才是全家人活动的空间，包括起居室、厨房、餐厅和家庭活动室。三楼为卧室。

杰弗里很怀念祖母家的起居室，那是一个明亮的越层大房间。他给自家也做了一个高挑的起居室:拆了起居室上方的房间，还打通了两个楼梯间，让整层楼贯通。后墙的窗户改为落地长窗，但直射光线太多了也并不舒服，于是杰弗里给角落的两个窄窗装上磨砂玻璃，减弱了光线的强度。杰弗里又用混凝土预制板做出夹层和立柱，对过大的空间做了几何分割，使视觉在屋内有了焦点。楼梯间墙壁采用白色半透明丙烯酸材料做成，表面镀蜡并做了抛光处理，楼梯板则是不锈钢材质，光线便在起居室和楼梯间自由地流动，楼梯仿佛“飘浮”在光线中。

( 老房子的红砖外立面 )

杰弗里和琳恩的收藏中不乏珍贵的纪念品，其中有老戈德堡在20世纪40年代做的探索性的设计。如何在二楼巨大、开放的空间里安放它们？他们先画出草图，确定家具、艺术品摆放的位置，搭配好色调再填放实物。最吸引注意力的是一对白色单扶手、镀铬布面单人座椅和一张咖啡桌。咖啡桌用透明厚丙烯酸板做桌面，一束自行车辐条扎成锥形的腿。这两件家具是杰弗里的父亲20世纪40年代的作品，已成经典设计。为了搭配透明的咖啡桌，杰弗里用了一对欧文·萨博（Irving Sabo）的皮椅和菲利普·斯塔克（Philippe Starck）的红色长沙发，制造出对称、平衡美。长沙发上方是达达派代表艺术家让·阿尔普（Jean Arp）的挂毯，旁边固定着赛尔格·穆伊勒（Serge Mouille）设计的两根金属臂杆可以调节方向的黑色壁灯。杰弗里在家中装了中央空调系统，因此原有的壁炉被封了起来，墙面上做出简单的竖条装饰线，横搭起松木板，便是简洁的艺术品陈列架，正好摆放让·高兰（Jean Gorin）和让·阿尔普创作的陶罐。但是，杰弗里却把楼梯间的墙面做得很像壁炉架，他在墙面上塑出各种几何造型，也是别致的艺术品陈列区。

有了丰富的艺术品和家具，这栋老房子里其他装饰元素就用得很少，不过是灰白的天花板、墙壁，本色木地板，间杂几块靛蓝色墙面。

( 起居室里的楼梯间墙壁 )

女主人热爱园艺，每年都要计划种几样蔬菜，但她没想到这一愿望能在空中实现。既然厨房、餐厅安排在二楼，杰弗里想，如果造一座引桥，连起一个架空的平台，平台开辟为菜园，做饭时琳恩可以从厨房里直接走到菜园，摘下新鲜的西红柿。琳恩还在空中小菜园里种了卷心菜、胡萝卜、扁豆和各种香菜。菜园更成为他们儿子的乐园，他现在成了园艺专家。从高高的起居室里，也可以很好地欣赏园中的绿肥红瘦。

房子改造的困难远比他们设想得复杂，用了3年时间才完工，是预期时间的两倍。2007年11月，戈德堡的家荣获美国建筑师协会芝加哥分会室内建筑奖头奖。■

( 餐厅、餐桌是弗拉德·卡甘（Vladimir Kagan）的作品，椅子为上世纪70年代的意大利设计 ) 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