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后首次露面的凡高画作

( 马斯特里赫特小镇 )

马斯特里赫特（Maastricht）是荷兰南部一个古老小镇，大多数日子里它都安静平淡，每到3月，却会因为“欧洲艺术品与古董博览会”（TEFAF），变成世界各地豪富赶赴的挥霍享乐之地。在众多的同类博览会中，从1975年开始的TEFAF以它所谓从不妥协的贵族化赢得名声，号称拥有最严苛的资格审查以及最具收藏价值的天价展品，据说从中世纪手工地毯到现、当代绘画名作，这里总能找到世界上最昂贵的某一件。主办方“世界艺术品杰作委员会”以傲慢闻名，他们每年只筛选大约200位经销商参展，这些人必须能够证明自己在国际艺术界声名显赫并且信誉良好。每一件展品，都由100多位顶级专家组成的鉴定委员会负责鉴定真伪、评判艺术地位，发现存疑或争议之处，鉴定委员会便有权踢它出局。

今年马斯特里赫特镇上最昂贵的那一件，是凡高画作《拿橙子的小孩》。尺幅不过50平方厘米左右，标价3000万美元。很多大收藏家和艺术品商人都坐着私人飞机赶过去了，为的是能真真切切看上一眼。凡高这幅画对于收藏界几乎就是一个传说，如果没活到上百岁的年纪，人们基本无缘看到:自从1916年瑞士的亚瑟和赫蒂·哈恩罗斯－布勒夫妇将它买下收藏之后，这幅画再也没有在艺术品市场上露过面，也从未公开展出过。能够说服这对夫妇的后人将它送到马斯特里赫特，FEFAF从此又多一份傲慢的资本。

《拿橙子的小孩》是凡高在奥维尔开枪自杀前一个月的作品，画于1890年6月。关于他在奥维尔期间的最后70天，人们从各种版本凡高传记中得到的印象多是阴郁和痛苦，他画的那些麦田、乌鸦、教堂，被看做一个个死亡的征兆。但凡高在奥维尔期间画的几幅孩子的肖像被忽略了，他为加歇医生画像，也画过加歇的女儿玛格丽特，《拿橙子的小孩》则是他为镇上木匠万尚·勒维名叫拉乌尔的两岁的儿子画的肖像。《拿橙子的小孩》色调明亮，孩子脸颊上可爱的腮红和他手中的橙子使整个画面有一种生气和愉悦，完全看不到一个月后即将到来的死亡阴影。《加歇医生的女儿在花园里》充盈着乡野初夏的和煦，画面上那个少女显然是快乐的。

凡高在奥维尔的日子，是在两种极端的情绪之间跌宕，有时绝望阴沉，有时又仿佛有生的乐趣，对短暂相处的邻居们充满了柔情。关于凡高为什么突然画了系列孩子的肖像，有种说法是和他的小侄子有关。凡高从阿尔搬到奥维尔之前，在巴黎和弟弟提奥一家生活了几天。他非常疼爱和自己同名的小侄儿，并且固执地相信巴黎的环境正在损伤侄儿的健康。到奥维尔之后，因为经常想念提奥的孩子，凡高对镇上邻居的孩子非常友善，为他们画像，画上特别强调孩子可爱的腮红，为的是告诉提奥，巴黎之外的乡村生活对孩子健康有好处。凡高和木匠勒维一家关系不错，据说是勒维为他做过一个放调色板和画笔的画箱，以及在奥维尔期间所有作品的画框，也包括他儿子这幅肖像的画框。凡高死了之后，棺材被推测也是勒维做的，提奥曾把《拿橙子的小孩》和《加歇医生》、《鸢尾花》、《麦田》等画作摆放在棺材旁，后来一起带回巴黎，挂在他的卧室。1890年12月提奥也去世了，这幅画被他的妻子乔安娜以500法郎卖给比利时人奥克塔夫·毛斯，这个有钱的企业主身兼狂热的艺术评论家，作为前卫艺术小组“二十人”的发起者之一，他经常在比利时策划修拉、劳特累克、高更、塞尚和凡高等人的展览。被毛斯收藏期间，《拿橙子的小孩》曾先后两次公开展出，1891年春季荷兰Bossum博物馆推出首次凡高画展，这幅画和其他500幅作品一起展出过，1905年阿姆斯特丹现代美术馆策划凡高回顾展时也选入了这幅画。1916年瑞士收藏家亚瑟和赫蒂·哈恩罗斯－布勒夫妇买下这件作品后，将它收藏在温图斯特的“花神小屋”（Villa Flora），那里有他们夫妇全部的珍贵收藏，包括法国纳比画派和野兽派的重要代表作品。《拿橙子的小孩》90年来很少公开示人，在凡高最后那批遗作中又呈现完全不同的情绪，陌生和距离让这幅画有了些神秘的色彩。■

( 凡高《拿橙子的小孩》 ) 露面首次凡高画作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