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巴乔夫的旅程

（文 / 米兰）

( 柏林墙、老式豪华轿车和苏联最后一位国家领导人这些符号被编排在一起 )

戈尔巴乔夫仍然身材魁梧，他穿了一套细条纹西装和一件笨重的大衣。他坐在一辆看起来像是赫鲁晓夫时代的豪华轿车的后座上，一只手抓住车窗下的扶手，另一只手放在膝盖上。汽车正驶过一段斑驳的、被涂涂画画的柏林墙，戈尔巴乔夫凝视着车窗外的残墙，他的表情和眼神看起来似乎有些悲伤。

这并不是哪位幸运的摄影记者抢拍到的某个画面，而是路易威登策划和实现的一个广告场景，把柏林墙、老式豪华轿车和苏联最后一位国家领导人这些政治符号精心地编排在一起。当然，在戈尔巴乔夫身边，还有一个打开的经典路易威登棕色旅行袋放在车座上。

广告制造者说，这是为了呈现一个个人的旅程，一场情感经历，或者一次自我发现的过程。除了戈尔巴乔夫之外，这场名为“旅程”的广告宣传攻势中还有法国女演员凯瑟琳·德纳芙（Catherine Deneuve），在巴黎奥斯德利兹火车站的一辆蒸汽火车前，这位今年63岁的金发美人正屈身坐一个行李箱上。而在纽约一家酒店的房间里，网坛夫妇安德列·阿加西和施特菲·格拉芙缱绻在床上，温柔地拥抱在一起。

电影演员或者运动明星代言商业广告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是一位前国家领导人通过兜售产品来挣钱，就会被认为是对他（或她）的个人身份或历史地位的贬损。戈尔巴乔夫过去也有过同样经历，10年前，他为必胜客拍电视广告就引来不少轻蔑的嘲笑。在广告中，他喂了10岁的孙女一块比萨饼，好像是在称赞美国人把资本主义的便利带到了他的国家。

于是，俄国人曾经就他究竟是否出卖了他们这个话题争论不休。现在，戈尔巴乔夫从快餐业转到了高档皮革制品业。当然，这里有奢侈品行业的地缘政治变化的原因，富有的俄罗斯人的挥霍如今可是这个行业“比萨饼”上好大的一块。

( 在巴黎奥斯德利兹火车站的凯瑟琳·德纳芙 )

本来，这也不过是一个前国家领导人“迫于生计为品牌代言”的平常故事，但是最近它又被牵扯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情节，像是回到了电影“007”的黄金时代。还记得戈尔巴乔夫身边那个打开的路易威登旅行袋吗？从那个袋子里，有一本俄罗斯杂志的封面显露出来。有好事者把封面上的小字放大之后，发现标题是“利特维年科被谋杀，他们希望用7000美元供出嫌疑犯”。

亚历山大·利特维年科（Alexander Litvinenko）过去是俄联邦安全局中校，6年前叛逃到英国。去年11月1日他神秘中毒，11月23日在伦敦的一家医院去世。毒学专家认为，利特维年科似乎喝了下过毒药的鸡尾酒，药品中可能含有放射性的铊。利特维年科的一位来自俄罗斯的前好友安德烈·卢戈沃伊（Andrei Lugovoi）被认为是主要嫌疑犯，他曾被关进莫斯科的监狱，后来突然获释并开始经商，而且很快成了百万富翁。

( 阿加西夫妇温柔地拥抱 )

放在戈尔巴乔夫旅行袋上的那本杂志是俄罗斯《新时代》今年5月28日的那一期，那是一本自由主义周刊。在文章中，《新时代》令人怀疑地声称俄罗斯秘密特工接触过他的记者，提出以7000美元的要价告诉他们卢戈沃伊的下落。英国检察处在调查后曾经要求引渡卢戈沃伊听候审判，遭拒绝。

所以，出现在路易威登广告中的那本杂志只是一个小小的视觉玩笑，还是戈尔巴乔夫有意要向全世界发送的编码信息？路易威登和奥美广告迅速做了否认，这则广告是由著名人物肖像摄影师安妮·莱博维茨（Annie Leibovitz）在今年6月拍摄的，莱博维茨的造型师当时带了本俄文杂志作为道具。

奢侈品牌一般都在公司内部制作广告，过去，路易威登很多与时装有关的广告是由马克·雅各布斯（Marc Jacobs）策划。这个“旅程”系列也是路易威登第一次和奥美合作，按照公司副总裁皮埃特罗·贝卡利（Pietro Beccari）的解释，新广告的目的是拓宽品牌吸引力，尤其在像俄罗斯和中国这样相对的新兴市场。现在，根据不同媒体种类，品牌的广告形式也在发生变化。这样的广告针对更广阔的人群，主要出现在新闻和财经类的媒体上，而以产品为导向的广告更多用于时尚杂志上。

戈尔巴乔夫的私人助手和翻译也回应了国际媒体的疑问，说明戈尔巴乔夫在拍摄时并不知道杂志内容，“他本人也是几天前才注意到此事，为此非常困扰”。不过，助手补充说，“戈尔巴乔夫对利特维年科事件的立场是，它应该作为刑事案件来深入调查”。

11月9日，戈尔巴乔夫出现在法国国际新闻电视台France24的特别节目“巴黎谈话”中，当被问到“为什么要为奢侈品牌拍广告，酬金用做什么”的时候，他的回答是“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10年拍两个广告，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10年前，他的“国际绿色十字会”大楼开始动工，他当时连建筑工人的工资也付不出来了。现在，基金会的幼儿白血病中心需要购买昂贵的医疗设备。事实上，为基金会提供最多捐赠的是CNN的创始人泰德·特纳，戈尔巴乔夫对他的定义是——“一个有着真正无产阶级灵魂的亿万富翁。”

在坦率地回答这些问题之前，戈尔巴乔夫先讲述了一个小轶事来说明自己的个性：“我和我的好朋友弗朗索瓦·密特朗在街头散步。好些巴黎人走近我们，向我们要签名。密特朗先生直视着前方，用戴高乐的方式说:‘法国总统从不给人签名。’但是我接过他们的本子说:‘苏联总统给人签名。’”

路易威登公司曾经说过，是戈尔巴乔夫本人选择了柏林墙作为照片的背景。1987年6月12日，在柏林布兰登堡门下，“戈尔巴乔夫总书记，如果你想为苏联和东欧谋取和平、繁荣和自由的话，到这扇大门这儿来吧，打开这扇大门，拆掉这堵墙吧”，里根的这段演讲已经成为一个历史时刻。■ 柏林墙路易·威登戈尔巴乔夫旅程戈尔公司巴乔利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