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时装，还是设计居室

（文 / 陈晓帆）

后湾区是美国波士顿年头最长的老城区。室内设计师弗兰克·鲁珀（Frank Roop）的家在穿过后湾区的一条优美的街道旁，距查尔斯河一箭之遥。这条街道200年来几乎没有变化，仍然是砖砌人行道、赤褐色砂石建造的联排住宅，就连每家屋前袖珍花园里的花草都是老样子，那些高大的凸窗后似乎仍在上演伊迪丝·华顿小说中的情节。就在不远处，摩天大楼给后湾区竖起了篱笆，将城市的边界向外延伸。鲁珀也在家中玩了一把过去和现代的混搭与平衡。

鲁珀的公寓位于一栋1865年建造的二层联排式住宅里。他的妻子莎朗是一名时装设计师，在一家高级百货公司工作。在这对设计师夫妇看来，家也是他们的职业标签。他们需要在公寓里举办鸡尾酒派对，把公寓当做样板间，不露声色地向交际圈里的人展示他们的品位和设计才华。这套公寓很符合他们的要求，开个60人的酒会也不觉得拥挤。鲁珀把这个大空间当做挑战，迫不及待想看看在一个层高3.7米的大空间内能做出什么样的效果。

改造、装饰工作花了8个月。鲁珀没有伤筋动骨做大的改造，他只让工人一点点抠细节:去掉公寓原有的维多利亚的装饰风格，再做出现代风格，细致得像是巴黎的顶尖裁缝在做一件高级定制时装。在开设自己的工作室之前，鲁珀曾在美国本土的高级时装品牌后改为高档百货公司的Louis Boston做过男装设计师。“在我看来，一套居室更像是出门穿的衣服，甚至可以说是主人衣橱里的全部服装。”每个衣橱都有一个整体风格，里面的套装、单品、配饰有的并不配套，但都是围绕这一特定风格挑选而来的。他说:“我在选择纺织品、装饰物，确定和使用软装饰品的色调、质感时，都假设是用它们来设计服装。”

来看看鲁珀仿佛成套服装的起居室吧。鲁珀深受18世纪末至20世纪初法国装饰文化的影响，他在选择法国古董家具时，也用了自己设计的带有法国元素的家具。起居室的两端自然分成两个区，一个用来会客。会客区是传统布置，好在鲁珀设计的家具并不呆板。挂有绘画和摄影作品的墙下摆了一张长沙发，蒙着靛蓝色天鹅绒;沙发前配了两张黑色圆咖啡桌，沙发和靠垫反射在玻璃的桌面上，清晰地呈现出一片片色块。长沙发两头各一把有棱有角的单人沙发，它们又是灰色的亚麻外套。两个镶嵌有珍珠母的叙利亚小几充当单人沙发的边桌，闪着灰色的微光。几个圆形小凳散乱地搁着，它的座面是拿破仑三世风格，凳子腿却是竹子做的，还镀了层金，像胸针。起居室亮闪闪的，有派对的气氛，鲁珀夫妻每周都要大宴宾客。

没有客人时候，他们喜欢待在起居室的另一端。那一边有懒散的气氛:两张浅咖啡色软榻中间一个低矮的正方形鸡尾酒桌。桌子非常特别，用蓝色的水磨石做成，里面嵌着白色和黑色的珍珠母、玻璃。这也体现了鲁珀的衣服论:“常言道，是你穿衣服而不是衣服穿你。这是我装饰家居的出发点。东西不在乎奢侈辉煌，关键是你位于其中要感到舒适快乐。”

( 起居室局部  )

起居室隔壁是餐厅，它也是鲁珀的第二工作室，很正式。在椭圆形巧克力色古董餐桌对面的墙壁正中间，砌了一个烧煤气的壁炉。壁炉安放在一块块按纹路切割开的提布尔石料中，如此切割，石材拼起来看不出缝隙。鲁珀这样制作餐厅“套装”:“先用木材做了个壁炉架的模型，然后把它和单个的家具、装饰品组合在一起以观效果。”壁炉上方的墙上嵌有美国雕塑家柯蒂斯·杰瑞（Curtis Jere）的金属浮雕。壁炉两边，鲁珀做了几个凸出墙面、互相独立的长方形框架做书架，似乎是浮在墙壁上的。餐椅原本是丹麦的现代风格扶手椅，靠背、椅面换成白色皮革，边缘处再钉一圈大头钉。餐厅直通开放式的厨房。鲁珀把原来沿着墙围了一圈的厨房家具全部拆掉，新换的橱柜有水磨石台面和玻璃门，玻璃表面经过色彩逆转印刷法处理，呈现出白色的效果。莎朗妻子坚持做出这样的效果。她说，下厨总是她的事，她不想让自己待在西伯利亚似的地方做苦役。为了不让一堆脏盘子曝光，他们做了很深的水槽，以免客人的视线触及混乱的场面。

主卧里，鲁珀别出心裁地将四柱床放在了凸窗的正前方。卧室有很好的采光，氛围明亮、开朗，很多家具、装饰物——柯蒂斯在1960年设计的金色旭日型挂钟、透明玻璃纤维的郁金香扶手椅、带不锈钢腿的白色大理石小书桌，闪耀出自己的光泽，成为时装上亮闪闪的装饰。■

反常识的戏剧化效果

鲁珀在Louis Boston得到的最深刻的经验是，彼时Louis Boston的老板、以极端讲究衣着闻名的默里·佩尔斯坦（Murray Pearlstein）教导他的:越是常识中被认为不般配的两种元素，搭配在一起越能产生强烈的戏剧化效果。

·鲁珀把木地板的颜色设定为高亮度的巧克力色，配耀眼的绿色、蓝绿色地毯、座椅。墙壁是各种色调的灰色。灰色实际上是一种变化多端的颜色，根据光线的角度、强弱，可以变换出不同的光泽。

·灰色的墙壁也有反差。门厅的几面墙，深浅不同，但都用的是威尼斯石膏，做出了大理石面的效果。起居室里，壁炉的烟道上铺了数千块乳灰白色马赛克，其余的墙面贴了灰色石灰石，光滑和粗糙形成了反差。卧室贴的是墙纸，它是手工制作的再生纸，纸内嵌了细碎的云母片。

( 餐厅 )

·软装饰是最出戏剧效果的。比如窗帘，采用极其轻薄的浅灰色羊毛织物，上下各拼接了绒面皮革和丝绸;两种质地不同的织物色调也不同，要么是秋香色和湖绿色，也可以是蓝灰色和墨绿色。

* 皮革对比金属。四柱床是鲁珀的设计，他在床的外表包了一层浅咖啡色的磨砂皮，边缘处用亮晶晶的黄铜大头钉密密匝匝地钉了一圈。■ 还是居室设计时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