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少年都很贱

（文 / 丁天）

昨晚，到了BANK，我引起众人哄笑。这帮家伙竟然男的全都紧身T恤，女孩无袖露肩，或者短裙丝袜。见我来了，由卡座一哄而散，下舞池加入嗨群。音响震耳欲聋，镭射灯光乱扫，干冰烟雾弥漫，DJ一通乱忙。

这时，一名瘦削的男子穿过舞动的人群向我走来，坐下，拿过桌上的波兰伏特加，倒了两杯，微笑着递给我一杯说:“我叫李季，你叫什么呀？”碰杯，握手。眨眼间，那人已经回到舞池中。远远看去，年轻像是个“80后”。一会儿，组局的老泡由场下上岸，我问:“那李季是干吗的呀？”老泡说:“一个饭馆老板，三里屯北街使馆区的‘为人民服务’。”“噢……去吃过。”

片刻，我再问:“从前有一个摇滚乐队叫‘不倒翁’……”老泡说:“哎，对，就是他。”

1987年，那时候还没有博客，那时候我只有一个本子，除了学校的一个女同学，基本上谁都不给看。里面记的除了零星的一些个人心情，还抄些喜欢的歌词，记点吉他和弦配器方法，霹雳舞动作心得，以及辗转打听来的偶像行踪。当时，李季、秦琦、王迪、臧天朔等人的“不倒翁”乐队早就解散了，但我还不知道，当做摇滚知识记在了本子上。后来，我们学校一个高我一年级的女孩告诉我，李季在深圳跳霹雳舞呢，他是中国霹雳舞跳得最牛的人。于是也当做知识记在了我的本子中:李季，中国霹雳舞第一人。

那年月，因为是青春期，所以业余生活特别丰富，放了学不回家，先是成帮结伙去跳霹雳，霹雳过时了又到街边去打台球。周六周日去学吉他，风雨无阻。那年秋天，我背着吉他，骑车路过和平里东街，一个高个女生追上我，和我并排骑了一路，死活要认识我。搭话的方式直截了当，生磕，我叫王菲，你叫什么呀？我是东直门的，你是哪儿的呀？

印象中那两年去“工体”和“首体”看过几场摇滚演唱会。十几名歌手依次上场，至崔健结束。印得很粗糙的节目单被我保留了好几年，最终不知下落，或者就是一直夹在我当时那个本子里也未可知。深夜散场的时候，在街边还看到了随着人群行走的孙国庆，想都没想就跑上去索要签名。

在BANK，舞池中酷似“80后”的摇滚先驱整晚都喜欢伸出两个手指，向他的朋友们示意，那手势看上去很像是个V字。于是大家纷纷微笑点头，表示理解。最后还是我刨根问底了一下。原来，那伸出的两个手指是两万多天的意思，说一个人活到70岁，也只有两万多天。

竟然是生命短暂，要及时行乐的劝诫。■ 少年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