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在伦敦的天空下

（文 / 陈晓帆）

( 1. 大门入口处的室外花园 )

“光之屋”（Light House）挤在伦敦诺丁山密密匝匝的楼群间，走进水泥门洞，眼前阳光灿烂，花园和室内的氛围轻盈得如同空气，别有洞天。这幢由混凝土建造、天花板全部采用玻璃的两层独立式住宅，获得了美国建筑师协会英国分部2007年度建筑设计奖，被誉为完美利用光线的杰作。“光之屋”是建筑师吉亚尼·波兹福德（Gianni Botsford）用8年时间完成的作品。波兹福德出生于意大利的威尼斯，在英国接受建筑学训练后在伦敦成立了自己的事务所。

8年前，一对在罗马生活了多年的学者夫妇带着一儿一女回到了伦敦，他们希望建一座现代化的住宅，但又想在以阴雨著称的伦敦保持天光明朗的地中海式生活。他们和波兹福德走遍了伦敦，终于在诺丁山找到一个由化妆品厂改成的仓库。它距有加勒比情调的波特佩洛路咫尺之遥，地段特别好，好到被人遗忘了。但是，它又被淹没在各种风格、各个年代的房子中央，空间异常封闭、局促。波兹福德先期和环境设计公司Arup合作了6个月，天天测试太阳几何学，研究太阳光线在这个地点的变化问题，计算光线从哪个角度照进来、如何让每个空间最大程度洒满自然光。总之，一切设计就围绕着光线展开。

建好后的“光之屋”是个水泥鞋盒子，跃层结构的门厅一边通向一楼的5个卧室和相应的卫生间，从主卧的更衣室出去，直接就到了由下沉式天井做成的游泳池;门厅有一架不锈钢楼梯，伸向二楼的室内天井。这个天井是二楼的中心，种了几棵无花果树，周围用玻璃推拉门连接起居室、厨房、餐厅和书房及图书室，有一边向下还能看到游泳池。二楼作为公共活动区域，是波兹福德对外部空间位置和日光路径计算后得出的最佳结果。

“光之屋”是清水风格的建筑，室内外绝大多数的水泥墙壁和地板赤裸裸，骄傲地袒露着拼缝、横梁、铸有铆钉的小洞。波兹福德认为，水泥墙面是很重要的装饰，墙面上的细节告诉你这座房子是如何一步步建起来的，提醒你在水泥抹上去之前这儿是个大泥坑。但是水泥墙面对工艺要求极高，必须一次就做到完美，根本不留返工或修改的余地。为了在视觉上有所变化，室内天井四周的水泥墙上贴了三合板的百叶窗，板条的边缘、木材的纹理清晰可见。

光线是“光之屋”最好的装饰品。天花板由一格一格的玻璃面板组成。根据不同空间对光线的不同要求，以及光线直接贯穿到不同楼层的百分比，玻璃面板的角度并不完全相同，可以让光线从5个不同的方向照进屋子内部，并引导日光进入一楼的卧室。比如室内天井，是屋里唯一一处冬天能晒到太阳的地方，它带有角度的屋顶能够把光线径直反射进相邻的房间中去。从审美角度说，多角度的玻璃屋顶使得倾泻进来的光线投射在地板、墙壁上，产生斑驳跳动的光影图案，有了坐在树荫下的感觉。波兹福德对玻璃表面做了不同的处理，有的涂有釉料，有的覆盖着丝网印刷薄膜，这么做会过滤掉一部分光线，在室外看书、室内看电视时不那么刺眼。光线的调节作用，柔化了房间像格子一样的结构，以及这种结构带来的生硬尖锐。

( 2. 起居室 )

除了水泥和光线，波兹福德采用最多的装饰材料是不锈钢和铝。楼梯、推拉门、浴缸均为不锈钢和铝的材质，就连泳池的底部、边沿都采用不锈钢，不仅光洁时髦，还能把光线反射到隔了一排樱花树的儿童房里。银光闪烁的厨房明确地体现出主人的要求。主人热爱烹调，于是，厨房中央赫然矗立着从意大利厨具公司Arclinea定购的工业用不锈钢灶具，并安装了室内用木炭烧烤架。

“光之屋”内摒弃了一切繁复的装饰，见不到一寸印有花鸟鱼虫的壁纸，见不到一个镶有花边的丝绸靠垫，见不到一把雕着蜗旋花纹的家具;每个房间里的家具少到刚刚够用，雪白的窗帘和几块暖色调的地毯带来了仅有的一点柔软。最重要的起居室，里面也不过摆了两把夫妻搭档——查尔斯和蕾·埃姆斯（Charles & Ray Eames）于1956年设计的黑色皮座椅，书架，几个展览馆风格的柜子和台面，陈列着拙朴的古董艺术品。卧室更是精简，一床一柜一椅两几而已。这种装饰风格直接来自维也纳建筑设计师阿道夫·鲁斯（Adolf Loos，1870～1933）的思想。鲁斯是欧洲现代主义运动的先驱人物，著有《装饰与罪恶》一书，极力反对将太多的劳动力与材料浪费在装饰之中。他的观点与朴素的水泥房子十分般配，为了向他致敬，图书室里摆了20个鲁斯设计的书架。主人从事艺术史研究，他们更认为书籍和艺术品乃最好的装饰物。

( 3. 起居室和天井之间以推拉门连接 )

( 4. 游泳池 )

“光之屋”的主人收藏了大量绘画作品，既有写实风格的人物、风景画，也有现实派绘画。设计师波兹福德为不同风格的画作安排了不同的墙壁。他在餐厅、起居室、图书室及卧室的部分墙壁上抹了白色灰泥，为的是制造背景幕布效果，突出主人收藏的传统风格绘画。比如在卧室，床对面的白色墙壁上挂了英国女画家伊芙琳·威廉姆斯（Evelyn Williams）的巨幅油画;水泥墙面上，挂现代风格的作品，比如清一色水泥面的餐厅里，选择了英国当代著名画家丹·珀费克特（Dan Perfect）的大幅抽象画。 伦敦福德暴露天空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