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皮鸭子

（文 / 劳乐）

两三年前，一本正经地跟朋友一起参观巴黎一家顶级饭店的总统套间。饭店方特别介绍了洗浴预约服务:在客人开启房门的一刻，饭店保证浴缸内的洗澡水正好保持在客人预约的理想水温上。当然，饭店也可以满足客人对洗浴更个性化的要求，比如改换浴室内采光，或者在浴缸中预先撒满玫瑰花瓣。朋友问我:如果是我会提什么要求。我随口回答:撒满一浴缸橡皮鸭子。

我对橡皮鸭子有一种莫名的好感，虽然我从没玩过。小时候最喜欢的洗澡玩具是个橡皮炼钢工人，因为它的形状和开口位置极适合改当水枪。唯一曾“拿”到手里的橡皮鸭子是在游戏《杀手代号47》中，有个证人非要那个不苟言笑的光头杀手帮他找一只橡皮鸭子。后来听说这个系列游戏中每一部都会有橡皮鸭子出现。另一个冷面游戏《合金装备2》中据说也有橡皮鸭子。橡皮鸭子成了类似《杀手莱昂》中那盆兰花一样味道的道具，但那只是在游戏里。

据说橡皮鸭子是美国通俗文化中的一个符号，而它的流行始自《芝麻街》中一个木偶洗澡时对它的橡皮鸭子唱的一首歌。可惜我没听过。2001年时，橡皮鸭子在英国的销量短时间内忽然增长了80%，起因是有家著名小报报道:一名浴缸清理工在伊丽莎白二世的浴室里发现了一只头戴王冠的橡皮鸭子。

仍是那家饭店，如果改在今年夏天，我会提出一个更详细的要求:撒满一浴缸从太平洋漂来的橡皮鸭子。

1992年1月10日，一艘货轮从中国香港出发驶向美国西海岸，途中在太平洋遭遇风暴，船上所载集装箱摔进海中破裂，箱中以橡皮鸭子为主的2.88万件浴缸玩具散落，由此开始漫长的海上历险。从太平洋到北冰洋最后到大西洋，前后漂流近15年，星散在各地登陆，其间还曾被浮冰冻结。最后几千只橡皮鸭子据推算将在2007年夏季在英国康沃尔郡海岸登陆。

有种解决疑难问题的方法在美国很流行，就是想不通某件事时在你面前放只橡皮鸭子，然后把你的问题一五一十告诉它，看着它一本正经的聆听态度，你会在不知不觉中自己把问题想通。还有个专门的英语词形容这种诉说办法，叫“rubberducking”。坐在温暖的洗澡水里、守着满缸的橡皮鸭子应该是个做“rubberducking”的好地方，尤其是面对曾周游半个世界的橡皮鸭子。可我宁肯坐在浴缸外，听听那些渗透了三大洋海水味道的橡皮鸭子会唠叨些什么。美国哪个电视剧里说过:“有橡皮鸭子的人永远不会孤独。”但橡皮鸭子有时也许会孤独。也许这才是我喜欢橡皮鸭子的原因。 鸭子橡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