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布洛克在纽约旅行

（文 / 苌苌）

翻开劳伦斯·布洛克（Lawrence Block）的《八百万种死法》，一个导演推荐他的小说，还知道王家卫请布洛克给他的新片《蓝莓之夜》做编剧，侯孝贤把布洛克的小说推荐给梁朝伟，梁朝伟希望扮演他笔下的角色。因为这些听上去不应该没判断力的名字，耐着性子等一个正在戒酒的侦探花40页寻找一个皮条客。“寻找”制造了一定悬念，但不足以吊足读者胃口，尤其是一些时候，我们还要跟着这位侦探去参加他的戒酒互助会，既没有一本侦探小说的紧张度，也没有一个大作家的文采。

摊开一张纽约地图，此时它好像韦斯莱兄弟的“活点地图”，为阅读增加了一点乐趣——看看斯卡德又走到哪儿了。随着这位侦探的脚步，布洛克带着我们在纽约旅行——酒吧仿佛就在眼前，酒鬼、妓女、凶手似乎就站在街角，或者听着那些乌烟瘴气的地铁车厢轰隆隆驶过。然而这样的布洛克，又凭什么获得侦探小说界那些最重要的奖项呢？

直到皮条客出现，阅读渐入佳境。对于皮条客钱斯，没有什么形容比斯卡德侦探本人后来总结的话更准确了:“挺有格调的，内敛，有修养，有尊严。”钱斯确是个引人入胜的角色，体形像游泳运动员，穿着像律师，说话引用尼采和易卜生。他是一个黑人，但不像那些突然致富的黑人，把他的凯迪拉克装饰得bling bling的。他不酗酒，不赌博，不乱性，因为那都是他参加越战时玩剩下的，和他现在希望塑造的形象不合。他对咖啡和非洲艺术品很有品位，和斯卡德第一次对话，就决定和他建立友谊，因为斯卡德对职业拳击赛中的猫腻很有洞察力。从斯卡德之前的寻找中，可以知道钱斯平时不怎么与人交往，他的交友观似乎是“英雄惜英雄”，如果不是在一本推理小说中——任何事情的动机都值得怀疑。

斯卡德很容易就为那个叫金的妓女从钱斯手中争取到了自由，然而很快金被人残忍地砍死在旅馆房间里，钱斯手下的另外一个女孩自杀了，留下令人困惑的字条。凶手是谁？是皮条客阳奉阴违还是有别的隐情？布洛克后来在提到这本书的写作时，称他开始并没有整体构想，“我只是让故事情节自由延伸”。

生于1938年的劳伦斯·布洛克迄今出版了30多部小说，以马修·斯卡德为主角的只是他的4个系列之一。另外3个分别是以二手书店老板兼小偷的雅盗伯尼·罗登巴尔为主角;以朝鲜战争中遭到炮弹袭击从此睡不着觉的密探伊凡·谭纳为主角;以及以杀手约翰·凯勒为主角的系列。4个系列的主角都和他本人一样，生活在纽约。新星出版社最近翻译出版的马修·斯卡德系列，据说是布洛克倾注最大热情的作品。一般公认1982年出版的《八百万种死法》，是布洛克全部16本斯卡德系列的分水岭。之前，他已经成功塑造了一个硬汉侦探斯卡德的形象，但是从这本书开始，布洛克借用类型侦探小说的老套路，着力于对一个具有诸多不安分因素的城市的状态进行描述。

纽约有800万人口，有800万个故事，也就有800万种死法，这就是书名的来历。从斯卡德每日从报纸社会版读到的，从他在戒酒会的会友的口述中，我们知晓了发生在纽约的各种令人震惊的死亡事件。布洛克有选择性地描写，无不是在证明，纽约何以被美国推理作家协会票选为“最佳犯罪城市”，也奠定了小说忧国忧民的基调。而金等人的死亡原因，正隐藏在他讲述过的一种死法中。

如果梁朝伟选其中的一个角色演，他会选谁呢？可能就是那个气质忧郁的侦探斯卡德，作为一个侦探，他的形象并不完美，有福尔摩斯和波罗的机智，但是没有他们的克制、幽默感和资产阶级的生活，更不如亚森·罗宾那般千变万化，魅力无穷。但是他性格复杂，经常自己跟自己较劲，在《父之罪》中斯卡德逼着罪犯自杀，在罪犯的反问中，他回答:“善与恶，我一向搞不清楚。”他有着令人抑郁的经常需要对着树窟窿倾诉的烦恼人生（好在斯卡德有几个红颜知己）。全因为斯卡德以前是个警察，因为失手伤及无辜，而陷入自责中不能自拔，曾经一度酗酒度日，后来成了没有执照的侦探。

布洛克的小说曾经被改编成电影，包括《八百万种死法》。遗憾的是，有那么多导演“粉丝”的布洛克，电影没有一部拍得令人叫好。■ 八百万种死法小说旅行布洛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