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拍

（文 / 凌霜华）

《壹本便利》是香港的一本八卦杂志，它的老板黎智英拥有苹果日报集团，在《苹果日报》的版面上，既有低级趣味的奇闻怪谭，又有林行止这种严肃的专栏文章。《壹本便利》的上期封面是玉女组合Twins成员阿娇在马来西亚演出时，被据说是针孔摄像机拍到的换衣服场面。杂志上的照片非常模糊，只裸露到肩膀。

阿娇的反应非常激烈，她哭到脸都肿了，说她们作为“小朋友的偶像，无法想象小朋友看到这些照片会怎样？”这种偷拍看起来很奇怪，八卦杂志是要爆丑闻的，没有丑闻，绯闻也好，总要让当事人哑口无言方为上策。但偷拍换衣服、上厕所这种事情，既不戏剧化又授人以柄，明摆着要吃官司——假若对方执意诉诸法律的话。曾荫权就此事发表了意见，国际刑警组织介入调查，演艺界工会发表了大规模的示威游行，呼吁对偷拍立法。

据说黎智英拒不道歉，还加印了1.5万册，并在10分钟内售磬，这说明民众并不在乎这照片模糊无聊或是触犯法律。这让人联想起前几年的一次大规模示威，《东周刊》刊登了刘嘉玲被人绑架时拍下的裸照，从对当事人的伤害程度上看，应该比阿娇更严重。那次的游行上，所有人面色凝重，黑衣黑墨镜，像在哀悼世风日下。事后终是不了了之，受害人以顽强不屈的现代女性形象再战江湖，获得大笔广告代言。《东周刊》停掉了，它的母公司英皇又做了一本新杂志《东方新地》，封面也常常是偷拍内容，什么黎明和女友乐基儿在家中共度春宵之类的，镜头伸进了人家的窗口。

不算凑巧的是，这次受害的阿娇偏偏是英皇公司的职员。如果黎智英旗下也有艺人的话，事情倒好办了，《东方新地》和《壹本便利》可以互拍艺人隐私，大家各不亏欠。问题是现在只有一方吃了亏，黎老板不肯贡献自己的艺人以供拍摄，当然会激起民愤了。

以往这种活动少不了演艺工会的会长曾志伟和活跃的老艺人谭咏麟张罗，可这次他俩都没露面。演艺圈通常有一张复杂的关系网，织出的都是爱恨情仇、利益纠缠。谭咏麟刚被《东方新地》摆了一道，刊登他有嫖娼行为，双方正在讨论进入法律程序;而曾志伟是几年前受的伤，他在电视中诟病一位英皇公司力捧的艺人后，被不明人士暴打。即使他们反对偷拍这种事，也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想别人不偷拍你，最好不要做同样的行为。于是曾、谭两位前辈也顾不得面子上的和气，坚决不参加这种令人伤心的声讨会。

李翰祥的《影海生涯30年》里曾经提到，大明星白光每每在片场换衣，她性情豪爽，从不避人，反而是男工作人员见她大剌剌地当众宽衣解带，忙不迭地掩面和羞而走。居然也从没人想到要拍几张照片，卖给杂志换钱。那时虽有八卦小报，却没有图文并茂的习惯，大约是照相时必须有闪光灯的缘故，如果当时就有红外线设备，白光小姐一定天天上封面。如果阿娇有了白光的豪迈大方，也许会令偷拍者索然无味，不然为什么没人偷拍白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