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至死

( 杰西卡·贝尔 曾在《七重天》里扮演坏女孩玛丽，后来因为给《Gear》杂志拍裸照而被剧组开除。后来却很红，在各大美女评选中均上榜 )

不是所有艾伦·史派林制作的肥皂剧都愚蠢肤浅，可他还是被称为美国电视历史上“最低估人民智商的人”。这个瘦小的老头从1956年开始当制作人，经手的电视剧超过3000集，播放起来大概有3800多小时，是“最多产电视制作人”吉尼斯世界纪录保持者。麦当劳式生产带来许多首创:第一部美娇娃警匪片——《查理的天使》;第一部青春偶像剧——《比弗利山90210》;第一部在黄金时间播出的肥皂剧——《豪门恩怨》;史上最长家庭情景剧——10季221集的《七重天》……史派林的作品构建了一个又一个空中楼阁，并经年累月地号召人们住进去。这些电视剧有个统一特点:如同这个被财富和权力包围的大亨喘着粗气告诉大伙，浮华、奢靡，穿着燕尾服的日子可真不好过。可逐渐淡出的史派林留给世界的却是个穷人乍富，且极尽享受的印象:他著名的法式城堡大房子坐落于比弗利山庄，占地5.6万平方英尺，有123个房间，其中包括室内保龄球场和溜冰场。他曾经买下城堡附近一家百货商店几十年的老招牌，因为那块霓虹灯破坏了窗外的风景;有一年几车皮人造雪被运到城堡，只为了让儿女在气候温暖的洛杉矶过个“白色圣诞”。实际上，因为年事已高，史派林和观众都越来越喜欢追忆琐事:因为被反犹势力欺辱，他8岁曾经神经衰弱卧床一年;他从不坐飞机，服役时一架误掉的飞机失事，无一人生还;他当过拉拉队长;他一辈子都抽烟……至于对电视的“贡献”，史派林已经差不多快成了从遥远博物馆文化中流传下来的名字。

6月26日，83岁的史派林中风去世，真正的回忆才开始:电视剧制作原来是个圈地运动，跟在别人后面圈不着什么新鲜玩意儿——《绝望的主妇》，《迷失》牛吗？可这些都是史派林玩过的。他在1976年就开始蛮横地讲故事。《绝望的主妇》和《迷失》最引以为傲的是悬念，甚至惊悚到不合逻辑，一季终了都无法解释。史派林制作的《查理的天使》（1976～1981年）是这种蛮横故事叙述的开创者，像我们后来看到的电影一样，有三个伸张正义的美娇娃，为了殴打敌人露出大腿，或穿着湿淋淋的比基尼铲除邪恶。电视剧播出初期，这种硬是将色情与正义糅在一起的牵强逻辑让人大吃一惊，但很快就习惯了，并开始享受。因《绝望的主妇》而红的几个女演员也能在史派林那里找到前辈。他特别擅长发掘女演员，从毕加索式美女尚南·多尔蒂，风韵犹存的琼·科林斯，到一些当时的小配角如哈里·贝瑞，希拉里·斯万克，看到她们的吹捧文章时都要停一下，向背后的伯乐致敬。像Bree的丝巾系法大受欢迎一样，这些女演员也引领过发型或妆容风尚。不过史派林最得意的女郎，是自己的闺女特里。他力挺特里出演《比弗利山90210》，这位却因演技“蹩脚，喧闹，兴高采烈的空虚”，让老父亲落下任人唯亲的骂名。现在肥皂剧繁盛的舞台，都受过史派林的恩惠:70年代他救ABC于微小;1995年《比弗利山90210》的播出把FOX摆上了电视业的版图;1996年，《玛利布海岸》又让NBC赚到了。

史派林作品的模式是一边堆砌纸醉金迷的“美国梦”，一边让漂亮的人干丑陋的事（这也是现在很多肥皂剧的主题）。他理解这个小而艰辛的世界，用那蓝色的，让人忘却痛苦的电视屏幕演奏出一支活泼的乐章，就像《七重天》的主题歌唱的那样:“你能上哪？当世界不待见你的时候。只能回家，那里有极乐世界。”只要把“回家”换成“看电视”就行了。任何一个平庸的，被生活折磨的人都会受到他的吸引，他给他们洗礼，让他们像看一面花里胡哨的镜子一样得不到任何判断，这个时候，电视剧代表了他们的生活，把一小时又一小时的打斗，阴谋，浮华，性暗示，鸡毛蒜皮收集起来。这些剧多半无聊又冗长，但却能控制观众，从这一点上说，史派林的“工厂”类似一个小宗派，核心就是“娱乐大众”。他从来不希望看电视的人紧锁眉头，而是带着弱智一般的笑容。史派林经常干的事是跳上公共汽车，等着群众认出他，向他和他的电视剧表达敬仰，并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干？”他可以答:“因为你们建造了房子;因为你们是生活的创造者。”他自称作品都是“头脑的糖果”，却遭到精英分子的嘲讽。《纽约客》曾说他是个“贩卖次品的商人”。史派林用“就是对精英生活不感兴趣”的姿态无视这种评价，他的名言是:“很遗憾，大家总问我该在1500万观众和150个批评家之间选哪个。”1994年他罕见地制作了提倡预防艾滋病的公益节目“联合队在行动”，拿到当年的艾美奖。史派林说他的领奖经历:“我深呼吸，在台上站了一会儿，心里想，好莱坞，看看谁拿了你们的奖！那个肤浅的‘查理的天使’家伙。”

流行的老剧比如《星际旅行》、《豪门恩怨》，再到现在的《老友记》、《欲望都市》，美国电视剧在世界太受欢迎了。据说好几年前，拉普人为了看《达拉斯》中到底谁杀了J.R.，都推迟了他们每年一次的大迁移。有个知识分子对这种景况十分担忧:“与此同时，美国的道德和政治威信在全世界范围内大大下降了。美国的电视节目之所以供不应求，并不是因为人们热爱美国，而是因为人们热爱美国的电视剧。”说出这种昏话完全是没有自知之明，真以为全世界都热爱美国。艾伦·史派林和他繁多的肥皂剧已经给全世界留下深刻印象，所谓“上帝偏爱有娱乐精神的人”一点没错，只是有时候会错把上帝当成了ABC，FOX，NBC或者湖南卫视。■

( 尚南·多尔蒂 有张毕加索式脸庞的女演员19岁主演了史派林的青春剧《比弗利山90210》，成为少女明星。8年后，她又重回史派林的系列剧《着迷》 )

( “最多产电视制作人”吉尼斯世界纪录保持者，83岁的艾伦·史派林6月26日去世 )

( 特里·史派林 史派林最得意的女郎——他女儿。被安排主演《比弗利山90210》等一系列电视剧，因为演技蹩脚被称为好莱坞“裙带关系第一人”。但史派林对女儿十分得意，曾说死后墓志铭写上“特里·史派林的爸爸”就好了 )

( 哈里·贝瑞 电视剧版《查理的天使》曾试图起用黑人演员，哈里·贝瑞前往试镜，虽没成功，却给史派林留下印象，他鼓励贝瑞继续演艺事业，并给了她许多机会 )

( 琼·科林斯和琳达·埃文斯 《豪门恩怨》的两位主要女演员。该剧原本反响平平，设定两位女性在剧中勾心斗角后，收视率猛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