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戏太深

（文 / 孟静）

电视上在重播《梅花烙》，多少年前，陈德容以惊鸿一瞥的姿态冲进人们视线，现在却是彩云易散琉璃脆。戏中的一幕是马景涛饰演的贝勒和陈演的歌女正在暧昧的阶段，马要给陈介绍个“对象”，这是台词中的原话，有时你不能不佩服琼瑶戏的与时俱进。陈痛楚地喊:“不要！不要！我不要你给我介绍什么对象！我知道你我的身份地位相差悬殊，所以我不敢，我也只能把这份感情深深地埋藏在心的最深处！”马更强烈地喊:“吟霜！我承认我第一眼看见你，我的眼里已经被你的身影占据！千万不要用什么身份、地位的话来诠释我们的关系！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四处留情、锦衣玉食、好逸恶劳、倚仗出身为非作歹的纨绔子弟吗？哦！吟霜！你看错了我！你真的看错了我！”

好吧，我承认这段是我瞎编的，因为实在记不住琼瑶阿姨长篇大论的排比句，不过大意是如此。琼瑶剧的演员常常背负着骂名，可他们真的不容易，因为要记如此拗口的台词，据说还不能说错一个字。这样权威的编剧只有海岩能做到，传说里他的台词也是不能随便改的。其实也未必，有时导演就会违背海岩的意见。《平淡生活》里有个作家身份出现的叙述者，这个角色以海岩为原型，找来扮演他的演员在《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里演一个强奸杀人犯。海岩看到这个角色安排很是郁闷，可最终也没坚持要换人。就像琼瑶，强势是肯定的，但未必到如此夸张的地步。因为《梅花烙》的书中，就没有按照台词来写，很多细节和台词都没有电视剧丰富。如果琼瑶真是个完美主义者，就不会允许按照剧本改写的书这么粗枝大叶。

很多人因为琼瑶剧成为笑柄，尤其是吼派男主角如马景涛、林瑞阳等人。上述的场景中，马景涛和陈德容一边呼喊着台词，一边围着桌子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我那刻很相信陈妹妹的闪避是真实的，因为她曾经抱怨过，马哥把她的胳膊都掐青了。这也是琼瑶剧中惯用动作之一，无论表达深沉如大海般的爱意，还是咆哮如黄河般的愤怒，男主角都要狂摇女主角，摇到这可怜的女子眼冒金花，再伴以嘶吼:“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接着是长篇大论的台词，看书时我们可以跳过这些台词和满纸惊叹号，可电视里没办法，反而会伴随演员的表情、动作加以强调，那些场面真是难捱——演戏的人辛苦、看戏的人受罪。

林瑞阳也是一样，他在拍《海鸥飞处彩云飞》的吻戏时，把搭档徐贵樱的嘴唇都咬破了，吓得徐一听说要和他演激情戏就哆嗦。这不能全怪演员，我看到马景涛的第一部戏叫《意乱情迷》，里面他是阴险的坏人，演技相当内敛，不知何时起突然小宇宙爆发了，再加上他的声音一提高就变哑了，脸也容易憋得通红，太过全情投入。

琼瑶早期电影完全不是这样的，秦汉慢条斯理，秦祥林热情而不夸张，可能因为那时琼瑶不能控制全局，演员可以按自己的本性表演，不像电视剧时代，谁喊的声音不够大就是不爱戴阿姨，很可能失去下个机会，大家都用吼声表忠心，于是马景涛获得的角色最多。■ 入戏马景涛太深琼瑶影视演员海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