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足球

（文 / 郝乙）

1982年，正上高三的舒甲为了看世界杯，爬上一栋五层楼房的屋顶，抻长脖子向对面楼里一个晃动的小亮点张望。那时节电视机是奢侈品。他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甚至开始逃学，被母亲抓住痛打一顿拎回学校交给老师。这事让舒甲记忆至今。

1986年，郝乙还没出大学校门。就看一群男生无比亢奋，下课大谈头天赛事，预测下场结果，争论各组局势，跟足球评论家似的。上课时一律没精打采，狂补瞌睡。做老师的也不像话，讲课明显敷衍，留下半堂课发泄对足球的热爱，以此讨好自己的弟子们。郝乙对这般热闹的阵势自然不会放过，一个月下来，把自己锻炼成半真不假的球迷。

到了公元1990年，挺着大肚子的郝乙一如既往地熬夜看球。房间里有这样一些人:丈夫舒甲，大伯子，小叔子，还有公爹。在高温闷热的夏夜，15平方米的新房除了堆满家具，又挤进4个男人一个孕妇，有时还要多，且没有空调。众人统统坐在水泥地上，一瓶啤酒，几个凉菜。男人们怕足了孕妇郝乙看球时突如其来的神经质式的歇斯底里般的尖叫。郝乙永远只能是一个不成气的水货球迷，虽然次次世界杯舒甲都要用心普及足球知识，边看边告诉笨女人郝乙，这是442阵型，这样就是越位了，这就要被罚定位球了，这是严重犯规要被红牌罚下。当然，点球角球她还是看得懂的。舒甲总结说女人看球完全是在起哄，全然不顾足球的技术足球的哲学足球的精神足球的魅力所在，只求热闹，而且唯恐天下不乱，足球流氓闹事了，球场发生骚乱了，球迷相互斗殴了，还有就是哪个球星长得更帅了，哪国球迷服饰更古怪了。就图个刺激。

公元1998年，舒甲和郝乙共同打造的新一代球迷舒丙开始收集世界杯明星卡片，不过是裹挟在肯德基和麦当劳兜售的世界杯套餐里。舒甲和郝乙改在酒吧消费世界杯。之后有了足彩，让你在连绵不断的赛事中做着一夜暴富的好梦。

时光进入21世纪，舒丙被美国人的NBA拐进了篮球场。舒甲和郝乙感到后继乏人的失落。然而，当2006年世界杯抽签仪式又在半夜转播;当那些熟悉的球队重新变成A组B组死亡之组的亲切代码;当你从心底溢起贝利贝肯鲍尔马拉多纳苏格拉底济科罗纳尔多贝克汉姆这些熠熠生辉的名字时，你体内久聚不散的能量将被激活。无数的舒甲和郝乙会毫不犹豫地高呼:足球！当然是足球！这一切都将发生在4年一度的热气腾腾的夏季。 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