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大战

（文 / 李孟苏）

( 球星雷·帕勒（左）和前妻凯琳（右）的离婚案让“收入潜能”成为判决的条件 )

到伦敦离婚

富人夫妻、情侣离婚、分手，说起来挺容易的。英国著名演员、号称“欧洲情人”的丹尼尔·戴·刘易斯想甩了同居多年的女友伊莎贝拉·阿佳妮，一纸传真就搞定了。但要做个利落彻底的了断，说难也难。和戴·刘易斯分手后，阿佳妮竟然独自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事态立刻升级。急于给阿瑟·米勒当女婿的戴·刘易斯为了解决这桩事实婚姻带来的麻烦，只好把自己的部分财产分割给孩子的妈，恨得咬牙切齿。

比起普通人，富人离婚的程序要复杂得多。总不能让千万富翁只带着他的高露洁牙刷就搬出去住吧？为了“公平”分割亿万家产，在会计师事务所、律师楼、法院之间跑几年马拉松，是很有必要的。如果妻子（或穷小子）希望能多分到些财产，最好到伦敦离婚，英格兰那些具有自由主义思想的大法官们更同情经济地位较弱的一方。伦敦已经成为全球离婚代价最高的城市，而且价码越来越高，以至于《经济学人》杂志的“全球离婚观光指南”把伦敦列为最危险地区。

最近伦敦高等法院开庭审理伊拉克裔富豪阿尔-毛拉夫妇离婚案。阿尔-毛拉夫妇结婚20年了，有5个子女。20世纪90年代初，阿尔-毛拉开始在家乡做生意，移民英国后生意迅速扩大，多米诺比萨连锁店就是他的生意，萨达姆政权的垮台更让他的财富急剧增加。据媒体调查，现在担任伊拉克建设顾问署署长的阿尔-毛拉有超过10亿英镑的财产。他的妻子认为这些财产基本上是婚后积累起来的，要求分得5亿英镑的财产。法官如果支持她的诉求，此案将创下全球纪录。

伦敦的法庭前所未有地造就出一个百万前妻俱乐部，戴安娜王妃、时装品牌FCUK前任老板娘等人就因为离婚进入了富豪榜。今年2月俱乐部又有新会员加入。一位身家2500万英镑的高尔夫俱乐部大亨，被判付给前妻800到1500万英镑的赡养费。一位前妻除了得到一半家产，其丈夫今后每年75万英镑的收入还要给她25万。一位金融城的基金经理米勒认为一段不到3年的婚姻就要他付给前妻500万英镑，实在太离谱，提出了上诉。律师说，就算米勒最后胜诉，减少赡养费金额，也可以看出法官对前妻的仁慈。如此短命的婚姻，得到如此巨额的赡养费，这个数字“到顶了”。

( 朱迪·洛（左） )

有利于富人保护自己利益，深受好莱坞明星推崇的婚前财产协议，在欧洲大陆国家、美国的法庭上是被优先考虑的，法官在分割财产时会把婚前财产排除在外。而在英格兰，婚前财产协议并不具备强制性的法律义务，是否起作用，起多大作用，依靠法官的判定，甚至出现婚前婚后财产一锅烩的局面。这是伦敦离婚成本高的一个主要原因。

因此，一些阔太太想方设法怂恿老公到英格兰拓展生意，在伦敦安一个家。英格兰法律规定，只要在英格兰居住满6个月，就可以向本地法院提出司法管辖权。特别是欧洲的天主教国家，至今对婚外恋很严厉，如果离婚起因于女方的婚外恋，女方在祖国基本得不到赡养费。这种情况下，她们的律师会帮助她前往英格兰离婚。《经济学人》的发言人也说，如果你们很有钱，那就尽可能住到欧洲大陆去;如果是穷人，最好搬到伦敦来。现在全球生活方式一体化，做到这点很容易。

( 伊莎贝拉·阿佳妮（左） )

男性，仍然是离婚的赢家

审理离婚案件考虑妻子对丈夫事业、家庭财产的贡献，保障弱势一方的合理要求，1973年颁布的《婚姻诉讼法》是一个里程碑。真正的转折点发生在2000年的怀特夫妇离婚案。怀特夫妇结婚33年，建起了资产达460万英镑的农业公司。怀特夫人认为自己有资格得到80万英镑的资产。法官判她胜诉。这个案子确立了妻子的价值:在家中养育子女、操持家务，其贡献等同于丈夫外出工作，家庭主妇不应该被歧视。公平，成为法官处理离婚案件的准绳。

那么，何为公平？房子等有形资产很容易分割，一些模糊概念，如“收入潜能”就很难说清楚了。“收入潜能”一说开始流行，大概因为阿森纳球星雷·帕勒的离婚案。帕勒17岁认识前妻凯琳后就一直和她在一起，两人有3个孩子。离婚时，法官判决他一次性付给凯琳25万英镑、两栋付清贷款的房产，此外每年还要付给她25万英镑。凯琳不满，提出上诉。她认为婚后帕勒在她的大力支持、帮助下，戒掉了酒瘾和暴力倾向;同时她照顾孩子、料理家务，使丈夫安心踢球，“收入潜能”大大提高。他们的离婚官司打了两年多，双方均感筋疲力尽。2004年，法官裁决，虽然帕勒现在没有足够的钱做个“干净的了断”，但他的经济实力更多地体现在未来的球员前途上。因此，凯琳有权得到帕勒未来37%的收入，4年后，这个百分比还要重新做出评估。

“公平在旁观者眼里”，极富离婚官司经验的威瑟斯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说，“男方的收入潜能是否能作为有形财产被公平分配？从某种程度说，上诉法院认为是”。

( 莎迪·弗洛斯特（右） )

法律界人士有个顾虑:他们特别担心被扣上男性至上者的帽子。大法官、大律师，及其助手，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博学，熟谙法律条文，极其擅长运用、解释法律条文。他们中的一部分人，还有部分舆论，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言词，也隐藏不住偏见。

有评价说凯琳的行为并不是妻子要求平等，而是淘金者的勾当，她是靠婚姻致富的掠夺者。帮助莎迪·弗洛斯特（朱迪·洛的前妻）和帕蒂·鲍伊德（摇滚歌星艾立克·克莱普顿的前妻）赢得大笔赡养费的著名离婚律师雷蒙德·图斯甚至说:“女人最好的职业就是嫁给有钱人，生个孩子，休养生息，然后打足精神离婚等着拿钱。”在另一个百万英镑离婚诉讼案中，丈夫聘请的大律师暗示当事人的妻子“心甘情愿选择留在家中做全职主妇，那比在职场上打拼轻松得多”。他还暗指，女方离婚后重新开始职业生活很容易，但她自己不愿意，也许她不屑于去挣可怜得像面包渣的薪水。

( 丹尼尔·戴·刘易斯（右） )

对普通中产、中上阶层女性来说，“公平”尤其五味杂陈。即便财产分割越来越趋向公平，离婚绝对让她们走了下坡路——离一次婚，财产会减少30%;没有子女的话，几乎得不到前夫一便士的赡养费。

据统计，闹上法庭的离婚夫妻平均家庭财产为16.5万英镑，分手后，双方资产大幅度缩水，生活水准双双下降。但是，据英国学者迪布瓦（Cecile Bourreau-Dubois）对11个欧盟国家近8万人的调查，财务状况良好的离婚男子数量是婚内男子的4倍，离婚让男人更富有。离婚使男性暂时失去了房产，却减少了大笔开销，如子女的养育费（孩子一般判给母亲），可以积攒更多的钱;而离婚带给女性的多数是负面影响。

大型律师事务所更愿意为男性提供服务。伦敦一家名为Brookman的律所参与制作了一部电视系列片《抛弃婊子！》，引发了激烈争议。该律所一位合伙人说，如果丈夫雇用到精良的律师队伍，就能大大减少付给前妻的赡养费。一位金融家洋洋自得地披露，他的律师帮忙隐瞒了他的实际收入，并把收入和零售价格指数扯在一起，这样，就算丈夫的收入逐年上涨，按“收入潜能”给前妻的钱仍能保持最低，且几十年不变。

卡米拉的离婚律师说，一般而言，女性是经济的弱势方，耗不起漫长的官司，更无法利用金钱操控法律系统，别忘了离婚法案不过是生硬的工具。■

离婚财产保卫守则

一旦有离婚的苗头，尽快找有经验的好律师。

列出家庭资产表，现在就动手！资产表要包括以下内容:房产，存款，股票等各种投资，借出的钱物，欠下的债务……总之，一切一切和钱有关的内容。列出家庭现今的所有花销，并制作出离婚后你和孩子所需的所有生活开销明细表。

如果夫妻有一个共同的银行账户，一旦离婚之事板上钉钉，就尽快和银行联系，宜早不宜迟。

不要拘泥于眼前利益，也不要只想着离婚期间的生活费用。记住，你今天做出的任何决策，都会影响到今后几十年的生活。

和你的法律顾问交朋友，这样他们会提醒你，你说过什么话，并帮你把各种问题都想到。

以上几步都做到后，和对方签署一项协议。如果你们之间有异议，就要做好接受调解的准备，还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上法庭。不过，闹上法庭那就意味着巨大的花费，因此，90%的夫妻闹离婚闹到调解这一步，就见好收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