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扎特的脑袋

（文 / 高仪）

今年是莫扎特诞辰250周年，古典音乐界的庆祝活动不老少。但对我这种半吊子假“粉丝”来说，最吸引眼球的，还是那些透着八卦二百五的小道最新研究。什么？你不知道什么叫小道最新研究？那你一定不听交通台。诸如那些“英国科学家发现女猩猩比男猩猩更爱照镜子”啦，“法国科学家发现南瓜听音乐长得更大”啦，都被我归于小道最新研究之列。这些新发现除了让你发现别人是那么有闲有钱够无聊之外，基本上没有别的用处。要是信了，才叫有病。

关于莫扎特的小道最新研究是这样的。一堆奥地利的法医专家，对一个号称是莫扎特的头骨进行了DNA鉴定。哥们儿找到了莫扎特外婆和外甥女的大腿骨，从中提取遗传物质，和这个头骨里的DNA进行了比较。至于结果呢？请看某年某月某日某电视台播放的某纪录片，或者上某某网站定购DVD，新年期间，特别优惠，欲购从速，迟者自误……

我家的菲律宾卫星电视收不到那个电视台，我也对那张40多欧元的破DVD没兴趣，这条严重疑似广告的新闻，倒是激起了我的好奇心:这块头骨是怎么来的呢？知之为知之，不知Google之。原来，小莫死后，因为欠了一屁股债，只能被草草埋在一个埋叫花子的墓地里。某个有眼光的盗墓者后来偷偷潜入墓地，把这个音乐界不世出的天才脑袋偷了出来，辗转倒卖了好几手。可怜小莫的下巴，就在其中的某一手被人弄丢了。到了1902年，这块半残不缺的头骨，才终于落到了国际莫扎特基金会的手里。

我一直怀疑，外国人好像特别喜欢研究名人大脑，仿佛看见别人的脑袋怎么长的，就能原样复制出来一个似的。爱因斯坦的大脑被折腾了这么多年，也没弄出什么子丑寅卯来。前些年有人号称发现他负责数学运算的区域比常人大15%，马上有人站出来反驳，那说不定是老年痴呆症或脑水肿的症状，结果终于不了了之。现在轮到莫扎特，大脑没了，只好鼓捣脑壳。

我还查到，原来，1991年，一个法国人就鼓捣过这块头骨，还鼓捣出一个结论，说在小莫头骨的左侧发现了一处骨折，这说明他不是死于人们以前认为的风湿热，而是脑外伤的综合症。按说，这是多好一侦探小说的素材啊，谁知闹了半天，最后成了这骨折是小莫自己下楼梯不小心摔的，真让我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泄气。

有这个先例在前，我对这次的研究更是犯嘀咕。200多年前的老骨头，就算是从莫氏家族祖坟里刨出来的，有个污染什么的也保不齐。美国对七八年前犯罪人精液的DNA鉴定还出错了呢，转了八百手的骨头的事儿，怎么就那么可信？再说，这头骨是莫扎特的还是莫须有的，和他的作品、生活，全都八竿子打不着。还不如早前历史学家翻出小莫死前的账单，发现他动辄花几百弗罗林买鞋、买香水、搞室内装修、买新衣服，却只肯花点小钱请医生，因此得出他一点儿没有健康意识、死的活该的结论，来得有意思。至少，这还对了解当时的物价有点儿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