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汁原味的中国

1936年“西安事变” 爆发前，宋子文（左三）与杨虎城（左二）在西安机场

上世纪30年代初，张学良与墨索里尼之女艾达在北京

上世纪30年代末，赵一荻与儿子张闾琳在香港

海岚·里昂

因为爱情，1934年海岚·里昂（Hyland“Bud”Lyon，1908～1973）不远万里从美国来到大洋彼岸的中国，定居上海，只为追随爱慕已久的好莱坞明星克莱尔（Dee St.Claire）。激情下的爱情虽然美好却很短暂，不久后，克莱尔回到美国，里昂却留在了中国，见证了中国近代史上一段最混沌的时光。

中国嘉德拍卖公司在此次秋拍中，将拍卖海岚·里昂在中国的7年（1934～1941）里所拍摄的1万余张影像资料及手稿、剪报。来中国前，海岚·里昂当过好莱坞的特技演员，做过飞机驾驶员，还在洛杉矶近郊的柏班克（Burbank）担任专业飞机维修师。到中国后，里昂给中国航空公司（CNAC）投去简历，希望得到一份工作，但遭到拒绝。1934年底，里昂意外地接到了张学良的邀约，组装他新购买的飞机。

1934年1月，张学良奉召回国，被蒋介石任命为“鄂豫皖剿匪副总司令”，并代行由他自己亲兼的总司令一职。那时张学良买了两架飞机，进口到上海时全部都是零部件，当时张学良的基地是在汉口，必须在上海组装完成后再飞武汉。两个星期后，里昂成功地完成了任务。原本已经拒绝他的中国航空公司，转而决定聘请他做永久职员。

里昂爱好摄影，并且会在每次拍摄后做详细记录，这些成为日后见证一个历史时段最有力的证据。

嘉德拍卖公司古籍善本部高级业务经理宋皓介绍：“1935年一年时间里，里昂都在跑西南航线，他是中国航空公司第一个常驻内地的外国机械师，当时被称为首席机械师，他对西南地区有飞行调度权。在这一年时间里，能看到里昂所拍摄的多为西南地区风貌、民俗风情，以及航拍的影像。”

与此同时里昂也注意到了国共两党微妙的关系变化。在被中国航空公司派到西南地区工作了一年后，他再度回到张学良的工作团队，在总机师兼业务经理朱利叶斯·巴尔（Julius Barr）身边任副驾驶。里昂很快与朱利叶斯·巴尔、蒋介石私人机师罗耀·雷诺（Royal Leonard）及张学良的英籍业务总管詹姆士·奥德（Jimmy Elder）共事，并在接下来的5年中，受托一直待在张学良及其家人身边，担任张学良的飞机驾驶员、机械师与保镖等重要角色。

1936年4月，张学良背着蒋介石与周恩来谈判，希望结束国共敌对状态。张学良当时虽然一直希望促成国共合作，但国民党由蒋介石全权掌控，任何停战协议必须得到蒋介石的同意才能签署。张学良佯装作战，以掩盖谈判实情，几个月下来“剿匪”毫无进展，使得蒋介石先是恼怒，进而开始怀疑他的忠诚。1936年12月，蒋介石飞抵西安，也是测试张学良的忠诚。张学良与杨虎城竭力劝说蒋介石与共产党连手抗日，蒋介石始终不肯让步，“西安事变”由此爆发。

这一年里昂被张学良的英籍业务总管詹姆士·奥德派到汉口任教官，随后在12月12日随同另一名机师前往西安。“西安事变”在当时被定调为张学良背叛党国，里昂在1936年12月15日的一份文件中记载了这段时间的详细情况：“我们被军警层层包围，不准离开空军基地，不准碰自己的个人财物，连上厕所都要有人陪同……”“西安事变”期间，里昂与另几名飞机驾驶员负责来回载送人员。张学良释放蒋介石后，两人一同飞回南京时，里昂也在飞机上。在1937年1月18日写给外祖母的信中，里昂写道：“目前局势依然诡谲。已经三周了，但北方军队与南京的国民军依旧谈不拢。我的工作则是陪陪詹姆士·奥德先生，充当他的保镖。张大元帅的二房、一位非常貌美的赵小姐，很幸运地在9日从西安逃了出来，11日抵达此地。真是惊险！搭载赵小姐的飞机是晚上飞进来的，我和奥德先生到机场去接她，把她带回家……现在赵小姐每要出门，总是会叫我陪同她。”

在里昂的影像记录中，可以看到“西安事变”前，宋子文、杨虎城在西安机场的合影，以及1937年初，里昂去奉化看望被关押的张学良，一组摄于奉化的照片，还有里昂和张学良的看守刘乙光，以及张学良和宋子文的合影等。宋皓说：“里昂跟随张学良的时间不是太久，认为他不会是亲信，所以才让里昂去给张学良送生活用品等。里昂在奉化拍摄的这一次，在宁波转船时，还出过一次事故，船触礁，当地的报纸头条报道：‘一名外国人在出事船上。’实际上里昂真正的任务是借送生活用品之名去奉化给张学良送信。”

里昂在1937年4月4日的记录中写道：“过去三个半月以来，也就是‘西安事变’发生以来，朱利叶斯·巴尔、罗耀·雷诺、詹姆士·奥德和我四个人整天都在帮助张学良大元帅处理家务，保护他的家人，避免被政治狂热分子欺负。我们每一个人在这期间都遇到了千载难逢、千变万化的人生经历。”“西安事变”后不久，张学良托里昂担任赵一荻与幼子张闾琳的贴身侍卫。接下来的5年，张学良在上海服刑，而里昂协助赵一荻母子处理家务。

因为张学良被捕，里昂的工作丢了，但之前的工作和身份让他轻易获得了美联社驻中国特派记者的工作。1937年8月13日“淞沪会战”爆发，这场会战持续了三个月，里昂此时恰在上海，他为“八一三淞沪会战”拍摄了近3000张珍贵照片。8月14日战争打响后，里昂就设法雇了船沿黄浦江顺流而下直至吴淞口外，拍到了三架中国战机正准备空袭日本航母的珍贵镜头，为此他特地请人用中文在照片背后写上“吴淞口我军轰炸敌舰”的字样。8月14日上午，中国炮手在外滩试图轰炸日本“出云号”战舰，但是炮弹误落在南京路外滩汇中饭店和华懋饭店门前，大约400人被炸死炸伤。同日下午，中国空军轰炸位于虹口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及吴淞口、黄浦江上的日舰，因飞机受伤有两枚炸弹坠落在上海大世界门口，约1300人被炸死炸伤。完整的死尸在跑马厅路（今武胜路）排了足足六排，破碎的尸体装了二十几辆卡车，史称“大世界坠弹惨案”。32张真实的影像照片，还原了那一天的惨况。

里昂作为美联社记者，在当时向美国发回大量“淞沪会战”的照片用于新闻报道，在国内外得到了广泛传播。但“淞沪会战”中四行仓库保卫战“八百壮士”的一组照片，拍出来却不见公开发表，原来当时日军一直在指责英美控制的公共租界在破坏中立，庇护“八百壮士”，并以此为借口要冲进租界。为此，一切有关孤军撤退到租界与接纳伤员住院之事都严格保密。

12月3日，全副武装的日军5000人曾通过公共租界，迄今为止有关文献只提到日军是从沪西丰田纱厂出发经延安路、西芷路、南京路、外滩回到虹口，至于如何从丰田纱厂到达相距甚远的延安路则无人提及，更不用说相关照片了。里昂用了近百张照片再现了日军这次通过租界的过程，特别用30多张照片详细拍摄了日军是如何经过愚园路到达静安寺旁的万航渡路与华山路再进入延安路的，再现当年静安寺旁百乐门舞厅一带的市容市貌，成为上海珍贵的城市记忆。

里昂为了达到最佳拍摄效果，不惜花费2600美元（当年可以买到100两黄金）买来当时世界上最高级的莱卡15型照相机。时至今日，这款相机也是照相器材收藏者追求的顶级藏品。里昂还使用当时最好的柯达胶片，因此今天我们看到这些照片时依旧如新。

1941年里昂离开中国，带着装载个人文件与相片的六大行李箱以及受张家所托储存私密物品的保险箱回到了洛杉矶。1973年里昂去世，这些重要历史资料由他的家人保存，直至2013年于纽约邦瀚斯拍卖公司拍出，由中国藏家买下带回中国，一段尘封的历史由此打开。海岚·里昂拍摄作品

1940年宋氏三姐妹合影

1940年3月，宋美龄在香港看完病后和两位姐姐一起返回重庆，宋庆龄也难得地撇下她与蒋介石多年的恩怨，与姐妹一道露面以挫汪伪政府的锐气，提振抗战的信心。战火中的短暂春天来到这三位姊妹之间。

1936年战前的上海外滩景象

“淞沪会战”十六铺的最后抵抗

1937年11月9日，固守南市的第55师一个旅准备撤退，由戴笠联合杜月笙组织的苏浙行动委员会别动队的第三、五支队担任掩护任务。鏖战三天之后，阵亡超过70%，最后退入法租界。11月11日，上海市长发表告市民书，沉痛宣告上海沦陷。照片为战斗中的十六铺一带。

商务印书馆、东方图书馆被毁

1937年8月13日傍晚，日机轰炸商务印书馆，管理处、编译处、印刷厂、仓库全部被毁。接着日本浪人又冲进东方图书馆，一把大火将全部46万册藏书烧毁。

卓别林上海欢迎会

这是卓别林1936年5月12日访问上海的留影，当时他受到了隆重接待。当晚他在百乐门饭店留宿一夜，次日早晨乘船转道日本返回美国。 世界大战历史中国近代史抗日战争蒋介石淞沪会战西安事变张学良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