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断天然气进口：乌克兰的“冬季筹码”

( 11月5日，乌克兰与美国能源巨头雪佛龙公司签署价值100亿美元的页岩气生产共享协议 )

因天然气的供应价格、过境费和债务偿还等问题，俄乌双方曾多次爆发争执，乌克兰甚至两次遭俄方“断气”。“关键问题来自双方合同。合同中，俄方定价过高。由于乌克兰家庭消费不起，国内天然气价格与进口价格的差价需要靠国家预算，甚至债务来负担。并且，合同所要求乌克兰购买的天然气量，远远高于其所需。”瑞士智库“安全研究中心”研究员格拉茨（Jonas Gr?tz）告诉本刊。

俄罗斯提高气价的做法始于乌克兰“橙色革命”爆发、乌政府开始执行亲欧美政策之后。哈佛大学政府学客座教授布劳恩（Aurel Braun）告诉本刊：“‘俄气’这个能源巨头，在很多方面都是俄政府外交政策以及政经战略的中央工具。而向乌克兰售卖天然气，并通过其管道将天然气间接送达欧洲，则是‘宏大俄罗斯战略’的一部分，以及普京重振俄联邦‘超级大国’地位的全球野心的一部分——普京政府相信，在前苏维埃空间重新恢复经济掌控权，并说服甚至强迫其他原苏联组成国加入以莫斯科为首的欧亚关税同盟，是俄国重振昔日威权的一剂灵药。但对乌克兰而言，俄国天然气向来是莫斯科霸权的象征。”

虽然宣称缺钱，但乌克兰其实并非没有还债能力。乌能源和煤炭工业部长早前表示，乌方已结清9、10两月的购气费用，8月份的欠款也已支付了20%。同时，鉴于该国自11月起加大了从欧洲购气力度，部分评论家猜测，“主动断气”行为与乌政府于9月通过了与欧盟签署的《联系国和自由贸易协定》草案有关。

“虽然野心勃勃，但俄国经济高度依靠能源出口和军备生产，类型单一。所以，原苏联国家，包括人口超过4000万的乌克兰，选择投靠其他经济组织并不奇怪。若能源独立，基辅将能更好地与来自克里姆林宫的压力抗衡，并向更具吸引力的欧盟靠拢。”布劳恩说。德国外交智库“SSC欧洲”的CEO舍费尔（Sebastian Sch?ffer）也告诉本刊：“乌总统亚努科维奇一直试图在欧盟和俄国间寻找利益平衡。欧盟的‘联系国协定’一旦签订，普京的最重要的外交政策项目‘欧亚联盟’将受到直接威胁。因为乌克兰与欧盟的关系可能更为紧密，而俄罗斯也将失去其头号贸易伙伴的地位。亚努科维奇从未彻底拒绝过加入欧亚联盟，但是最近他开始认识到，有俄罗斯这个强势搭档在，乌克兰在该联盟中很可能只会处于次等位置。而与欧盟的关系则更平等一些。所以，如果能够摆脱对俄国的能源依赖，那么该国以此为由向乌方实施政治压力的可能性也会减弱。”

然而，在与俄方磋商后，乌克兰又于16日恢复了之前的购气协议。格拉茨说：“其实，乌克兰在丰富其天然气供给源上并未尽力。通过斯洛伐克，欧盟可以向乌克兰大量提供天然气，并且欧盟现在已经在提供帮助了。但是，‘乌气’并没有接这一茬，连欧盟提出的问题也不予以回应。”所以，“我们所看到的，是乌方在使用‘俄气’的‘冬季依赖’筹码。”格拉茨进而说，“乌克兰既是‘俄气’的大客户之一，也是其最重要的运输枢纽。并且，乌克兰本身也拥有一定的储气能力。在冬季的高峰使用时段，天然气储备非常重要。若没有乌克兰，‘俄气’并不具备足够的供给灵活度来满足欧盟客户的需要。这在2012年有过先例。所以，现在乌克兰是在讨价还价，为了使‘俄气’在合同上放软立场。”这是因为，“随着天然气市场价格的一路上涨，重新寻找进口源并不比直接从俄国进口划算”。舍费尔说。

“虽然乌克兰已开始从德国公司以更便宜的价格进口天然气，也在试图加大国内产出，但即使成功，他们还是需要许多年才能完全摆脱从俄国进口。”德国不来梅大学东欧研究中心主任普莱内斯（Heiko Pleines）告诉本刊，“而俄国也仍然以乌克兰为向欧盟出口天然气的运输渠道，这在很多年内也将不会改变。”现在的情况说明，“乌、俄之间相互依赖的程度已有所减弱，但是他们仍需要彼此。所以合作必须继续。”（文 / 邹珊） 筹码中断乌克兰进口天然气能源欧盟总统俄罗斯乌克兰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