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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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社会为“逃离”提供了各种便捷条件,从通讯工具到交通工具,只要起心动念,谁都能开始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启动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从此“飞越疯人院”,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本届诺奖得主艾丽丝·门罗的小说《逃离》中,主人公卡拉逃离了她的同居男友克拉克,并留下了一张纸条:“我已经走了,我不会有事的。”出于同样的厌倦,18岁的她离家出走时也给父母留下一张纸条:“我一直感到需要过一种更为真实的生活。我知道在这一点上我是永远也无法得到你们理解的。”当卡拉坐着大巴车奔向未来,那里没有父母,没有男友,但她从车窗玻璃里看着没有克拉克的自己,以为还能像当初逃离家庭时那样欢欣雀跃,但是每一段日子都是生命的印记,她开始慢慢怀念起与克拉克耳鬓厮磨的旧生活,对自己无法融入的未知世界渐渐心生恐惧……

在目前门罗唯一被翻译成中文的短篇小说集中,作家写了很多种逃离:从父母家逃离如今又打算逃脱男友的卡拉;放弃学术生涯,毅然和在火车上偶遇的乡间男子去隐居的朱丽叶;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某一天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佩内洛普;已经在谈婚论嫁,却在一念之间与未婚夫的哥哥出逃了一个下午的格雷斯……作者点出“娜拉出走”的后果是:逃离不过是另一种囚禁——从自己厌烦了的地方逃到别人待够了的地方去,从自己受不了的人身边逃跑到别人腻味了的人那里去。

大约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个“骑马依斜桥,满楼红袖招”的春梦,就如同每个女人都有一个“成为海伦”的廊桥遗梦。这些春梦或遗梦遇到合适的季节合适的土壤都会被激活。厄普代克的小说《兔子,快跑》里的兔子先生在妻子和情人之间蹦来蹦去,可是,兔子先生被人指责为“低级的逃跑者”,因为他的逃跑并非是追求理想或真爱,在潜意识里,他逃跑的目标和指导思想是“哪儿舒服哪儿待着”。有趣的是,权衡利弊后,兔子先生回了家,和老婆詹尼斯过了几年后,轮到詹尼斯对她那冷漠的丈夫感到厌烦了,也曾逃离,逃到同事查理那里。詹尼斯本想借此机会圆了她的“特洛伊海伦梦”,就好像没有几个男人为她倾城倾国血流成河简直不足以谈人生。但可笑的是两个男人的表现,丈夫不理不睬,情人只想一时拥有,并不想天长地久,最后受不了詹尼斯逼婚,悄悄打电话催促那当丈夫的来领人。

有时候逃离不过是庸人对自身价值的虚弱确认,现代社会的快节奏、高压力,使得人们越来越没有耐心将一段关系地老天荒地坚持下去。于是,分手、换人或复合成了现代人的情感常态,惠英与志明,家豪与春娇,志明与春娇,志明和优优,春娇与Sam……小制作电影《志明与春娇》意外火爆后又推出《春娇与志明》,正是切合了现代人心底里的脆弱感、无力感,人想改变自己不易,需要脱胎换骨的意志力,改变别人更难,需要伤筋动骨的磨合,只好不断地在改变关系上折腾,在被占有、被争夺中不断确认自己的价值。生命不止,逃离不息,毕竟利用荷尔蒙燃烧来折腾男女关系成本最低,即便没有实力万古流芳,但或许能永远活在折腾过的某人心中,纵然成了“无定河边骨”,也是某人的“春闺梦里人”。可残酷的现实是,以兔子先生为例,他在50多岁英年早挂后,他老婆赶紧梅开二度,而且是和他那早逝前情人的老公喜结连理欢度晚年去了。(文 / 肖遥) 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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