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多少钢筋水泥待铺展

作者:邢海洋

(文 / 邢海洋)

湛江钢铁项目一“吻”成名,钢铁产能过剩也旧事重提。全球金融危机发生,让中国饱尝了经济不平衡发展之苦,凡是投资拉动经济的主张均成众矢之的。但抛开对高铁建设中腐败的批评,抛开钢厂建设对拆迁村庄的倾轧,在广袤的国土上铺洒钢筋水泥,是否有其合理性?

有一篇评论是这样计算的:截至6月1日,全国26个主要市场五大钢材品种社会库存量为1561.5万吨。以这些钢材,足可以建“371个鸟巢,111座央视大楼”。并且,若以全国2亿吨的过剩产能计算,又足可把京沪高铁,这个迄今国内或者说全球最宏大的工程再建40次。一条京沪高铁线,耗费钢铁是三峡工程的7倍。以这样“形象化”的数字,读者得到的印象一定是钢筋水泥生产得太多了,殊不知,每年全国钢铁消费量6亿吨,是“鸟巢”钢铁使用量的1万多倍,那些标志性的建筑用到的建材虽多,但和全国13亿消费者相比仍是沧海一粟。每年6亿多吨的钢材,用量第一的市场是房地产,占到钢铁产量的60%。而这庞大的钢铁消费是要化整为零,平摊到庞大的人口上的。我国人均消费近年400~500公斤,超过世界平均水平一倍,甚至超过了大多数发达国家,似乎说明了我们“铁公基”为主的投资拉动是畸形的GDP模式。但若拿出工业化国家曾经的钢铁消耗数据,便会发现伴随着工业化的发展,人均钢铁消费一定是爆炸式成长的,直到工业化完成才会停滞甚至下降。美国人均峰值出现在1973年,人均710公斤,日本也是1973,人均1100公斤,韩国直到去年还未见顶。尤其是外向型经济,很大一部分的钢铁以机电产品的形式出口,钢铁消费远超消费型国家。

尚未达到峰值的钢铁消费意味着我们的工业化还处于爬坡阶段,离后工业社会还有相当距离,钢筋水泥经济还有铺展空间。一个国家工业化的标志,当然不止于公路铁路和摩天大楼等钢筋水泥的堆积,但资本存量,即一个国家已投入的各种资本的总和,却能很好地反映国家的发展阶段。据汇丰估计,中国的资本存量在2010年底达到93.3万亿元人民币,合13.8万亿美元,为美国资本存量44.7万亿美元的30%。若以人均衡量,2010年中国人均资本存量为1万美元左右,不足美国的8%,为韩国的17%左右。汇丰的数字还显示,中国当前的资本存量规模,有80%是近10年间形成的,意味着中国的工业化的“黄金期”似乎刚刚开始。

在这个大规模投资开始之前,如2002年的数字,按国土面积平均的铁路路网密度,中国每万平方公里只有75公里,而工业化国家大多比我们多出一个数量级,如德国为1000公里,英国为700公里,日本为530公里。若按人口计算,中国每万人拥有的铁路长度也远小于工业化国家,我们是0.56公里,而加拿大为16.1公里,美国5.5公里。即便是人口稠密的欧洲和东亚国家,如德国每万人拥有铁路4.4公里、日本是1.59公里。2003年以后,铁路投资迎来了跨越式发展,截至去年底铁路运营里程增加了1/3,接近10万公里,但和工业化国家相比,仍有着巨大的差距。实际上,只要追溯到19世纪末美国铁路里程在短短40年时间从1万英里激增到16万英里的历史,就会发现在一个产业的快速扩张期,任何爆炸般的成长都可能发生。最快的时候,美国新增铁路里程一年间便多出了2万公里,而那时候的投资热潮还是由私人资本主导,私人承担投资失败的风险。岂止是铁路,20世纪50年代初到70年代末,美国的高速公路又一次出现了同样的飞跃,平均每年建成3000公里。20世纪80年代后期,美国高速公路网已基本形成。目前,全美公路总长度达到660多万公里,是铁路运营里程的65倍。只不过,公路的建设由政府主导,很少私人投资,也建得有声有色。

我们已经形成了投资依赖症,但钢筋和水泥仍会为未来增长打开空间,中国经济增长仍将是人均资本存量不断积累的过程。这一过程中,投资速度似乎也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隐含着技术和财务风险,厘清责任,划分权益,完善建设和监管机制才能发挥钢筋水泥于工业化国家的益处,给稳增长助力。 多少水泥还有钢筋水泥铺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