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尼斯之死：有关利比亚的艰难选择

( 4月5日，利比亚反对派军事领导人尤尼斯在新闻发布会上讲话 )

当地时间7月28日晚，利比亚反对派“全国过渡委员会”（NTC）主席贾利勒召开新闻发布会，对外证实反对派武装组织最高司令尤尼斯在班加西遇刺身亡。尤尼斯是原利比亚政府的二号人物，“二月事变”后叛逃到班加西，并在4月份夺取了反对派武装组织的最高军事指挥权。这一关键人物的死讯不啻于一枚重磅炸弹。

隶属利比亚国际观察团的加拿大全球化问题研究中心中东问题专家纳真若亚（Mahdi Darius Nazemroaya）支持尤尼斯死于反对派内部锄奸行动的说法。他告诉本刊记者：“有传言称尤尼斯或NTC的其他成员曾与卡扎菲政府谈判，商讨结束战斗或恢复关系。重要的在于，谈判究竟是基于个人立场还是代表了整个NTC的意见。尤尼斯曾是卡扎菲的亲密战友，卡扎菲曾公开召唤他回到的黎波里。人们还相信尤尼斯在某种程度上是被设计或被迫加入反对派的。”美国智库大西洋理事会的非洲中心主任J.彼得·范（J.Peter Pham）也告诉本刊记者：“关于尤尼斯背叛了NTC并与卡扎菲政权保持联系的传言，无论是真是假，的确强调了反对派阵营内的共同疑虑。贾利勒已承认，尤尼斯遇害当天，反对派领导层曾下令将他从前线带回，接受质询。”

“最新说法称，杀手来自反对派的一个派系，该派系成员有很强的伊斯兰主义倾向，曾被卡扎菲政府关押在黑狱中，对时任内政部长的尤尼斯心怀怨恨。此前也有反对派高官证实反对派内部伊斯兰主义的势力越来越大，而尤尼斯正是他们的重点打击对象。”北京大学阿拉伯语系的吴冰冰副教授告诉本刊记者，这种说法与利当前局势比较吻合，“反对派内部的分歧，不仅在于权力问题，还在策略分歧，其中涉及对卡扎菲去留的态度、对利比亚未来发展道路的认识。尤尼斯在过去20年里一直随卡扎菲与伊斯兰极端势力做斗争，他代表的是一种世俗化的国家发展道路。卡扎菲政权将尤尼斯之死与‘基地’组织挂上钩，尽管那只是它给所有伊斯兰组织扣的一顶大帽子，但美国势必会将反对派与‘基地’组织的关系列入考虑范围。”

“尤尼斯的被杀还引发了对利比亚部落纠纷的担忧。”吴冰冰说，“反对派之所以得到许多国家承认，是因为它将利比亚的部落社会整合成了一个现代国家的形态。”但现在，尤尼斯所在部落的成员持枪走上街头发出了抗议，该部落在利东部地区的影响很大。“反对派已放出消息称，可能任命该部落的人担任最高军事指挥官，而实力最强的实际是当初与尤尼斯争夺权力的哈里发·海夫特。这可能是反对派高层的一种安抚性说法，但至少说明他们无法把利比亚现状中最重要的部落因素排除掉，与卡扎菲面临的是同样的问题。”尤尼斯之死暴露了反对派内部的严重问题：“缺乏强有力的系统化的组织机制，派系繁多，构成复杂。”

美国佛罗里达大学政治学教授戈兰·海登（Goran Hyden）告诉本刊记者：“尤尼斯之死将反对派的西方和阿拉伯国家盟友拖入了困境。它们必须扪心自问究竟在支持谁，这群人是否受它们的控制，会不会转变成对它们在利比亚长期利益怀有敌意的一群人。”但纳真若亚却认为：“尤尼斯被说成是死于利比亚伊斯兰组织之手，而这些组织的领导人与美国中情局及北约各国的情报部门有联系。如哈里发·海夫特就是从美国大瀑布城被送往班加西的。尤尼斯出任反对派武装组织最高司令的同时，海夫特担任了NTC的国防部长。尤尼斯之死使得NTC及其武装组织更服从于美国和北约的控制，这在美国试图与卡扎菲政权进行谈判的时候是十分重要的。美国无法接受在北约层面之外还有其他人同时与的黎波里进行谈判，尤尼斯很可能就是那个拒绝与美国和北约同气连声的人。”

吴冰冰认为，尤尼斯死后，美国和其他西方国家也在艰难地做出选择，因为这不仅是一个关于利比亚的决定。“如果能强力拿下卡扎菲，可以给叙利亚和也门的反对派以信心，并削弱其政府顽强抵抗的意志；而与卡扎菲举行谈判则会带来截然相反的效果。叙利亚牵动着以色列，也门则可能把沙特拖下水，而美国在中东的所有重大利益就在埃及、伊朗、以色列、沙特以及土耳其。”■（文 / 俞力莎） 尤尼有关叙利亚反对派选择中东局势利比亚之死艰难卡扎菲尤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