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昂贵的“盛装舞步”

( 6月2日，德国马术骑手拉特骑着Totilas参加国际马术大奖赛盛装舞步比赛 )

在德国，一匹普通马的价格只有一两千欧元，其中也不乏能够参加盛装舞步比赛的马。盛装舞步比赛依难度级别分为A级、L级、M级和S级，具有S级比赛资格的马一般值10万欧元以上。在德国最大的马匹交易网站pferd.de上有一个广告标题是“Totilas的女儿待售”，马不到1岁，卖家没写其他情况，价格面议。这份傲慢来自于马的血统，因为她的父亲Totilas现在就在舒肯莫勒（Schockenmolen）马场里，买来的价格对外保密，外界普遍猜测在950万欧元到1500万欧元之间。

Totilas出生在荷兰，注册号码是NED08021，11岁大，高1.75米，是一匹黑色温血马。它是盛装舞步有史以来最优秀的马，至今已经在国际大小赛事里得了90多个冠军，还拥有马术国际大奖赛的最高分纪录：92.30%。但凡Totilas参加的比赛，主办方都要在体育馆门口搭起栅栏——不是防马，是防止狂热的马迷们靠近伤着它。于是人们爬上树和房顶，仅仅为了能够清楚地看一眼这4条腿的传奇，甚至有人在看Totilas表演的时候激动得哭泣。荷兰著名运动马术运动员爱德华·盖尔在2010年7月于德国亚琛举行的国际马术联合会世界马术大奖赛上，就是骑着这匹马包揽了盛装舞步项目的所有金牌。盖尔和Totilas搭档参加了27次马术大奖赛，获25次冠军，2次亚军。美国马术协会的技术顾问安妮·格丽本说：“它在运动中的力量与平衡超越了所有的马。”

不过3个月后，盖尔和Totilas的黄金搭档被拆散了，德国人舒肯莫勒折服于这匹马的神奇，找到马主私下做了一笔大交易，把Totilas带到了德国。关于这笔交易，盖尔可能是圈内最后知道此事的一批人之一，在消息被证实后，他说：“我完全绝望了，一道闪电击中了我。”不过据舒肯莫勒说，Totilas在前往德国的路上，倒是十分平静，好像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

舒肯莫勒的马场算是中等规模，有350匹马，120个杂工、马掌师傅和兽医每天伺候着它们。自从Totilas在2010年10月来了之后，马场的雇员们更忙了。Totilas的马厩有两道门，都上了锁，马厩里悬有摄像头，全天开机。它刚到新家的时候，为了防止水土不服，有一个护理员全天跟随，晚上就睡在马厩里。每天晚上还有专人在马厩附近巡逻。尽管如此，马的新主人仍然不放心。为了防止马躁动时意外受伤，Totilas的单间马房的墙上都覆盖上了橡胶垫子，从天花板上垂下两个小球，一蓝一红，这是为了防止它独自待着的时候无聊。地上覆盖的不是稻草而是锯末，这样马毛上沾的灰尘更少，有利于防止马咳嗽。每两周就有一个兽医过来全面检查Totilas的背、关节和肌腱，还有一个针灸医师随时待命……

65岁的舒肯莫勒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愿意为一匹盛装舞步赛马付出这么大代价的人。他年轻的时候，曾经获得过3次马术障碍赛的世界冠军，退役后经营马场，获利丰厚。这匹马是他一辈子最大的一次性投资，周围的人都觉得他疯了。“许多人问，这匹马到底好在哪里？可我从心底里知道，我花的每一分钱都值。”他说。2009年8月，在温莎举行的欧洲马术锦标赛上，他第一次见到Totilas，惊叹不已。回到德国，他在吃早饭时和妻子提起此事，妻子说，买得起就买吧。

事实证明这是一笔明智的投资。仅仅半年的时间里，就有几个来自美国和英国的下家想从他这里再以高价把马买走，但他都拒绝了。Totilas是一个垄断性的资源，应该能带来更多的钱。舒肯莫勒打算把这匹马当成一个真正的摇钱树。2009年，Totilas的配种价格在5500欧元上下。舒肯莫勒一下子提高了价格，每剂冷冻精子的价格是4000欧元，如果母马怀孕，则再补4000欧元。其间发生一切事故，钱都不予退还。按照马射精的正常水平，操作正确的情况下，Totilas一年能让700匹母马怀孕，这笔钱算下来就有560万欧元，两年差不多就回本了。这一涨价行为也推高了下游市场，去年9月，Totilas的一个后代卖出了3.2万欧元的高价。这说明这个8000欧元的价格还有进一步上涨的空间：全世界都渴望以可承受的价格得到最好的赛马。

看起来这笔生意非常有前途，不过市场是势利的，一旦此后Totilas在国际赛场上战绩不佳，精子的销售也必将受到影响，说到底，Totilas必须继续成功。于是舒肯莫勒一定要选一个好的骑手来配合他的马。经过大约一个月的挑选，他最后看上了马蒂亚斯·拉特（Mathias Rath）。这位德国人，6岁半开始练习马术，2009和2010年德国马术大奖赛的冠军，2010年世界马术大奖赛的季军。这个成绩在马术大师众多的德国并不十分起眼，但他最大的资本是年龄。这个1984年出生在德国北部城市吕贝克的男孩已经显露出一名大师的风范，在马术这条路上，他还有很长一段上升期，这段时间，舒肯莫勒将赚回一大笔钱。拉特的父亲是马术教练，继母安·卡特琳·林森霍夫家缠万贯，是奥运会马术金牌得主，外婆丽塞罗·林森霍夫是奥运会史上第一个夺得盛装舞步金牌的女运动员。舒肯莫勒与安·卡特琳早就相识，选择她的儿子可不是偶然。自从把马鞍定给拉特后，这两位旧交达成了一个协议，双方各拥有马50%的股份，饲养马的花费、奖金、市场收入也都对半开。看起来舒肯莫勒吃了亏，不过他不得不找这样一个搭档：知根知底，盛装舞步的绝顶高手，并且还能承担巨额的饲养费用。毕竟这个65岁的老人擅长的项目是马术障碍赛和饲养，对于训练盛装舞步可没什么把握。如果拉特能够在2012年奥运会上再夺金牌，Totilas繁衍的价格还将水涨船高。

27岁的拉特和德国马术传奇人物鲁特格·比尔鲍姆（4块奥运会金牌）一样，在大学学的是企业经济学。但这点相似性并不能让他满足，虽然继母在另外一个小镇也有马场，但从周一到周五，他都住在舒肯莫勒那里训练。从2010年11月到2011年5月参加第一次比赛，留给他适应和准备的时间并不多。马术界有个说法，一匹好马要比劣马对骑手的要求更高。为了让他更好地驾驭这匹世界第一的名马，继母给他配备了专用的理疗师、体育心理医生、力量训练师，并且亲自指导训练。

但外界依然有针对拉特的怀疑声传来。对于一个尚未拿过世界冠军的骑手来说，骑在这样一匹稀世名驹上，压力可想而知。这里面有一种奇怪的逻辑，如果拉特能够取得好成绩，自然是马的功劳，一旦成绩欠佳，却是骑手不行。荷兰人尤其不满，因为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买走了他们最杰出的武器，如果拉特有一天拿到了世界冠军，他们的挫败感将会更强。于是很多人甚至在拉特的个人主页上辱骂他是富二代，纯粹依靠家里的财力才骑上了这匹马。他们嘲笑拉特已经用大笔欧元预订了一块奥运会金牌，并且威胁要在2011年8月举行的欧洲马术大奖赛上向他扔番茄。这场比赛的举办地正是在鹿特丹。从去年11月到现在，无论记者怎么追问，Totilas的前拍档盖尔和荷兰国家队的教练对于这匹失去的马也绝口不提。8月将是他们复仇的绝好机会。

这对新搭档似乎不被市场看好，尽管拉特的经纪人将这个小伙子比成科尔（德国前总理）和奥巴马那样的人物，声称他即将改变一个时代，可是目前他和他的马都还没有顶级赞助商。不过，这对搭档已经创造了一个好的开端，6月初刚结束的德国马术大奖赛上，拉特拿到了两枚金牌，在规定动作和自选舞步上都得到了最高分83.417%和85.654%，比去年的73.750%和79.150%有了显著的提高。离8月的世界马术大奖赛不远了，这个成绩是个好的前兆。■（文 / 陆晶靖） 盛装舞步马术昂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