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梦想秀

( “中国梦想秀”之《新白娘子传奇》剧组重聚 )

83版《射雕英雄传》是第一部引进内地的武侠电视剧，翁美玲两年后就魂归离恨使它愈发成为不可替代的经典。浙江卫视“中国梦想秀”为这部电视剧做了一期重聚节目，本刊记者也因此见到了剧中的十几位演员，还有28年后红颜变白发的沧桑。

扮演铁木真的秦沛出身演艺世家，早年间他的弟弟姜大卫是金庸旗下的大侠、尔冬升常出没于古龙作品。年轻时的秦沛是琼瑶戏小生，他和金庸是酒友，家里的每本金庸小说上都有作者的签名。“当年的小伙子已过中年，当年壮年的我已是长者，谢贤（杨铁心）、曾江（黄药师）更是古来稀。”秦沛对着满台老哥们儿感慨道。

“中国梦想秀”开播的第一期集合了《新白娘子传奇》的主要演员，可惜白娘子赵雅芝没有到。1992年在杭州全程取景的《新白娘子传奇》，实在谈不上有多大的艺术成就，戏曲化、夸张的表演方式和黄梅调唱出的台词，对观众重要的戏对演员本人未必重要。《射雕英雄传》就不同了，像谢贤、秦沛这样的“戏精”自然没什么好回味的，他俩对本刊记者的回答惊人的如出一辙，秦沛说：“谁还记得28年前的事，钱花完了，事情就忘了。”谢贤则自动把话题引到儿子谢霆锋、儿媳张柏芝身上，一副被八卦得很爽的劲头。

但对于那些刚起步的年轻演员，意义大约是不一样的吧。黄日华、苗侨伟是TVB训练班的同班同学，在跑了几次龙套、演过一两个主角后，《射雕英雄传》是新人最好的机会。穆念慈的扮演者杨盼盼说：60集的大戏，还没开拍，这几个年轻人就注定要走红了。

还是少女的张曼玉就是因为爱慕黄日华版的郭靖，特地跑来香港参选港姐，希望和偶像同台。提起这段，黄日华开玩笑说：“好多女孩崇拜我，她们一见到我本人，比郭靖还蠢，就都不理我了。”黄日华自认能演郭靖实在因为自己够“蠢”，戏里贵为大侠，戏外却是新人。他们的监制是王晶的爸爸王天林，副导演是徐克、杜琪峰，再加上一众前辈明星做绿叶，每天黄日华都被骂得晕头转向。

( “中国梦想秀”之《射雕英雄传》剧组重聚 )

苗侨伟说：“后来的制作、取景比我们好很多，观众先入为主。并不是这个电视剧经典，经典的是这个组合。”当然更重要的原因在于，女主角年纪轻轻就为情而死，带有强烈的传奇和绝唱意味。黄日华、苗侨伟说，如果回到当初，他们会对翁美玲讲：“好的东西还没出现，重新再想一遍吧！”

对于那些更年轻的配角，《射雕》是他们的处女作。“傻姑”陈安莹当时只有18岁，第一天拍完戏，助理导演告诉她胶片坏了，要补拍，她神经质地在电话里大笑起来。她对自己的第一次演出太不满意，可以重新表现是意外之喜。她和演老顽童的秦煌一大一小两个“傻子”是经过导演特许的“自由人”，只要出现在镜头里，可以自己设计任何动作。

有一天拍街道的外景，秦煌从茅厕出来，拿着一卷卫生纸，不小心滚了满地，他灵机一动拿长长的纸卷放风筝。很多体现老顽童纯真逗趣的细节都是秦煌自己想出来的，包括他戴着斗笠进门，斗笠卡在门框上，人进来了……提起这段，他有点意外地对记者说：“你居然还记得？”其实，不光记者，许多人都记得，包括浙江卫视负责节目创意的副总监杜昉。他说：“这个重聚的主意是我提出来的，我们节目组包含了‘70后’、‘80后’、‘90后’的导演群，都对《射雕英雄传》有印象。”

事实上，“射雕重聚”只是“中国梦想秀”的一档特别节目，这个从英国购买的节目原版叫做“就在今夜”，原本的节目形态是给平民百姓圆梦，请明星来协助。比如有一位嘉宾是修窨井盖的工人，业余爱好是唱歌剧，就请来戴玉强与之合唱。

国情不同，当然电视节目也要进行本土化改造。英国人注重现场明星与平民搭配营造出的绚丽效果，中国人实现梦想之前的经历、情感相对复杂，可以打煽情牌。

娱乐节目的无聊化是近年的趋势，自以为好笑其实场面很冷的主持人占据大多数，浙江卫视自己滑入过这个误区。杜昉说：“‘中国梦想秀’是我们对综艺节目转型的开始，尝试做那些体现中国人普世价值的东西。我们都知道有美国梦，现在提出中国梦的概念，中国人也需要有精神层面的追求。”

所以，这个帮平民实现的所谓“梦想”，必须是舞台上能体现的、具有正面能量的诉求，如果对方想要幢房子，显然是不可能的。以前杜昉和同事们做节目只是在完成一个任务，但自从“中国梦想秀”的某一期之后，他们体会到了其他节目所不能给予的价值感。

那一期叫做“一个人的春晚”。河南桐柏山的一位守林人，47年里极少下山，山上没有电，每年春节他的4个女儿上山陪伴他，一家人点上蜡烛听收音机，因此老人从来没有看过春晚。剧组帮他找来了“央视”春晚的几位表演者，金鱼魔术师傅琰东、唱豫剧的3岁女童……为他一个人表演。同时趁他下山之机，派人上山搭建了太阳能电站，送去了一台电视机和一口接收卫星信号的锅，再把这个情况录下来，现场播放给老人看，等他回去就可以看到电视了。

《新白娘子传奇》那期重聚的由头也是来自于一个群众演员，她和女儿20年前一起参演了该剧，但女儿出了镜，她却被导演漏下。每当她讲述这个经历时，都会遭到他人的质疑，认为她在吹牛，这位妇女借助这个机会要证明的是她没有撒谎。

“最开始我们有一点担心，这段节目有点央视范儿，有点正。”杜昉说，他们在开播前面临着明星不情愿为普通人甘当绿叶的问题。但几期节目之后，明星也愿意出现，因为这是一种“精神慈善”，予人玫瑰、手有余香，与纯粹的捐钱捐物相比，同样对他们的形象是正面塑造，能体会到助人的快乐。

目前已经播出的几期节目中，还是“射雕剧组重聚”的收视率最高——1.4%。根据索福瑞在37个城市的收视调查，排名全国卫视中的第二名，当时是周六晚上21点，同时段第一是江苏卫视的“非诚勿扰”，第三名是湖南卫视的“快乐大本营”。

这个调查恰好可以体现杜昉所说的“普世价值”对娱乐节目的作用，没有人真把“非诚勿扰”当做相亲节目，它能把连续10年稳居收视冠军的“快乐大本营”拉下马，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在取乐之外，它涉及到相对社会层面的问题，以适应对插科打诨产生审美疲劳的较成熟观众的趣味。

就连选秀节目也在往这个方向靠近，东方卫视的“中国达人秀”是近两年唯一火爆的选秀节目。杜昉说，他一直不太明白，用脚弹钢琴的无臂少年和卖鸭脖子的演唱者之间的评判标准是什么，并没有一个打分机制或人气指数的衡量，除非用一种被称作“感动度”的东西，“中国达人秀”的成功也在于人情味。

最早从央视，现在位居收视前几位、财大气粗的电视台纷纷从欧美购买节目版权。“就在今夜”在英国是季播节目，正在做第三季的策划，它的制片人来中国考察后，表示在卖到世界各地的版权中，中国的节目是给他最多启发的。他提出反购浙江卫视的一档原创节目“麦霸英雄汇”，杜昉由此发现一个问题：他们不知卖什么给英国人。

从英美的制作公司购入节目时，商品包含一套操作手册（产品说明书）、背景音乐的使用权、舞美制作图、灯光布灯图、台词脚本，以及派一位制作人前来传授。BBC等西方电视台依靠卖节目版权收入高达90亿欧元，可中国人在原创节目时，没有人想到还有出售创意的那一天。杜昉认为，我们缺乏的不是创意团队，而是市场化运作和标准化的工业流程。

从2008年起，浙江卫视的收视排名从第9冲到第2，此后他们一直徘徊在第3位，这个格局目前看似乎相当稳定。湖南、江苏、浙江，实际上危机四伏，这个月北京卫视依靠《乡村爱情》冲到了第一位。杜昉告诉本刊记者：直辖市电视台是最有竞争力的潜在对手，因为城市收视率调查在各城市的权重不同。例如上海的收视权重相当于杭州的4倍，而直辖市观众又有收看本地台的习惯。格局也比较大气，这个排名未来怎样变动，还未可知。可知的是，央视从地方台不敢企及的高度已然坠落到被忽略的位置。■

（文 / 孟静） 梦想射雕英雄传内地综艺真人秀节目中国梦想秀影视新白娘子传奇黄日华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