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梦境及其解析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图 谢驭飞)
文/欧阳宇诺
在秋意渐浓的林间小径散步,因为穿了长裤及长袖衬衣,我暗自琢磨,蚊虫无论如何也无法在我的皮肤上留下印记。突然有“咝咝”声响起,一条戴着墨镜的响尾蛇在后方出现,我迈开大步,拼命飞奔,却发现自己的双脚仿佛粘在了地面,根本无法前进;我在露营地捡了许多枝条,满心欢喜地打算燃起一堆温暖的篝火,然后一边烹煮蔬菜,一边读书,但是,火却怎么也点不燃,熏人的浓烟渐渐弥漫,我开始因失望而大声哭泣,直至哭声将睡梦中的自己吵醒……
我的大多数梦境似乎都与失望、无能为力息息相关,在那个世界里,跑步变成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原地踏步,呼喊变成回荡在稀薄空气里的微弱呓语。也有美梦,暗恋的人在雪天捧着我的脸,但很快,理智的我意识到,这是一个梦,于是,接下来的剧情仍在上演,但我明白,它们皆是按照我脑海中的剧本持续进行。有时我会在日记中详细写下自己的梦,只是白描,从不分析。那些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碎片,只是心底或脑海中隐藏至深的另一面的镜面成像。
作家格雷厄姆·格林曾经强迫自己写梦的日记,日记销毁半个世纪后,有些残片他依然记得。有个梦里,他见到各种华丽的色彩,有高塔和巅峰,还有一个不依附于任何躯体的声音在发出咏叹。他在少年时期曾经接受过心理分析,每天上午11点,他走进精神分析师吕奇芒的小屋,开始向对方复述他昨晚做的梦。吕奇芒总是准时出现在书桌后方,秒表准备停当。如果格雷厄姆忘记了前一夜的梦,对方就要求他编造一个。过后,吕奇芒用常人都能听懂的语言,解释分析,说到往昔将人类永久置于奴役之下的道理。在格雷厄姆看来,吕奇芒更接近弗洛伊德,也汲取了若干阿德勒的学说。
同样喜欢研究梦境的还有博尔赫斯,他很喜欢对别人讲述自己的梦境,在梦的“无限疆界”里,他觉得自己可以超越思想和恐惧的极限,并且能够在完全自由的情况下发展自己的故事情节。有时一个梦境会为他的创作带来启发或者留下线索。在《莎士比亚的记忆》这篇故事的开头,博尔赫斯就用到了他在梦境中听到的“我向您出售莎士比亚的记忆”。博尔赫斯也喜欢分析朋友们的梦境。有一天,他的朋友比奥依和西尔维娜分别讲述了“溺水”及“穿过大门”的梦境后,博尔赫斯分析道,两人的梦境“在某些方面是一致的,因为两人都成功避免了一场噩梦,只不过一人选择向它投降,另一人则选择拒绝进入”。
诗人维斯拉瓦·辛波斯卡似乎对解梦之书的作者、研究梦的符码和征兆的学者、备有心理分析躺椅的医生不以为然。她认为,在梦的“阴暗与闪烁之际,并联多样、不可思议之际,任意行动又四向扩张之际”,一个清楚的意思,也可能悄悄地流失了。 生活圆桌梦梦境